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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你才是祭品

藤宮正仁一拳帶著破風聲轟來,本就寬松的衣袖隨風鼓蕩。

高秀避開他沖勢頗兇的第一拳,在藤宮正仁裹挾著風雷打出第二拳時,他才刺出短促的一拳,與他碰在一起。

砰!

一聲悶響,藤宮正仁止步,高秀往后退卻兩步,勁力從手上傳到腳下,一腳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藤宮正仁在力量上占優,僅僅頓了一下之后,再次提氣,嘴中怒喝一聲,朝著高秀腰間一腳蹬來,迅猛剛烈。

高秀一下向側邊移動,躲開,脖子擰轉間戴上惡鬼面具,一手做爪,朝著藤宮正仁肋下抓去。

盡管有靈能護體,然而羅剎鬼單手打穿靈能者胸口的事跡人盡皆知。

因此藤宮正仁并沒有直接硬扛,而是收回手,用手肘擋住高秀的拍擊,緊接著順勢抓住高秀的衣領,腳尖發力,腰身擰轉,使出一記勢大力沉的山巒摔,將高秀拋到身后。

高秀身體被一股巨力帶著,即將整個人撞到地上的時候,他單手一撐,卸去一大半沖擊力的同時做了一個向前的筋斗,再接一個彈跳,兔起鶻落間拉開了和藤宮正仁的距離。

藤宮正仁看到高秀的這番身法,不由露出笑容。

預想中的失常狀態,并沒有在藤宮正仁身上出現,恰恰相反,正氣凜然的藤宮老虎似乎又回歸了,將之前的陰郁一掃而空。

畢竟藤宮正仁在某種程度上,是真正接觸了神靈的人,所以在他回到虹彩市之后,才導致身邊人都有了變化。

而藤宮正仁本身并沒有過多的被改變性情,難道他也同高秀一樣,是得到了饋贈,而不是單純被附身,成為傀儡的關系?

容不得他多想,隨著迅猛的風聲炸響,藤宮正仁一記鞭腿抽來,好似要將山石踢碎。

高秀后仰躲開,腳下向前一點,鉆入藤宮正仁懷中,雙手上抬去拍他的左右兩側太陽穴。

藤宮正仁眼角欲裂,雙手上抬來護自己的頭顱。

就在這時,高秀卻是放棄了攻擊他的太陽穴,而是雙手往下一拍,抓住藤宮正仁的肩膀,一膝飛起,頂向胸口。

又是一聲悶響,高秀這一下頂在藤宮正仁身上,即便有靈能護體,也叫后者震顫一下。

換做尋常人,遭此重擊,對方應該往后退,然而他無愧于老虎之名,頂著重擊,雙手抓住高秀肩膀,腰間猛地擰轉,又將高秀奮力擲出。

比之前更剛猛的力量,高秀這次沒有伸手在地上卸力,而是身體弓曲,做出受身的架勢,身體在地上砸碎幾塊地磚后,重重彈起,又是一個下落,砸出煙塵之后再次飛起,連續幾下之后才終于停下。

藤宮正仁長出一口氣,只感覺胸口被頂了那么一下,頗為郁悶,氣息不暢。

但這一下投技,又叫他漲了不少戰意,要不是高秀受身妥當,這時候兇名遠播的羅剎鬼,大概頭顱已破裂的好像爛西瓜了。

只不過高秀展現出的高超受身技術,也叫藤宮正仁感到驚訝——羅剎鬼果然是個頂尖的武術高手。

高秀沒有他那樣多的聯想,只是躺在地上,眼看著夜空,大口呼氣。

這一下大概已叫他斷了兩根肋骨,其中一根只差一點就要扎穿高秀的肺部,叫他咳出血來。

毫無疑問,要是一年前那場圍剿,藤宮正仁在的話,高秀絕沒有機會跳入河道之中逃跑。

然而如今,高秀已不是之前的高秀,藤宮正仁被被侵蝕后恐怕也不是原來的那個空手道高手了,兩個人都有了變化。

高秀雙腿沒動,身體挺直,徑直坐了起來。

在又吐出一口白氣后,他起身,沖藤宮正仁勾勾手指,“來!”

被高秀激起戰意,藤宮正仁難得地感到愉悅,只感覺頭皮發麻,手腳微微震顫,一種專屬于武者的渴望和好勝心正在調動他的情緒。

藤宮正仁前腳在地上輕輕劃出一道痕跡后立起,后腳站直,擺出極真空手道的架勢。

高秀見他這副模樣,藏在面具背后的臉上也難得地有了笑意,好像這不是殊死搏殺,而是某種比武,切磋。

但這笑容轉瞬即逝,只因為藤宮正仁的身上,原先的正直剛強迅速消失,轉而再次被陰郁和冷氣所籠罩。

高秀意識到,這一次藤宮正仁恐怕再無回復之前狀態的機會了,他將徹底變成另一個人,或者說沒有靈魂的傀儡。

藤宮正仁也發覺到了這個狀況,笑容消失,咬著牙將架勢收回,站直了身體。

“很不妙啊。”

他說話間壓抑著痛苦:“羅剎鬼,我原本想跟你進行一場公平的戰斗,即便你是窺見了秘密的人,但我并不想用太多的花招和手段,因為我自信能夠僅靠這對拳頭就打敗你。”

藤宮正仁將雙手放到眼前,嘆氣道:“但如今看來,這已是某種奢望,因為我將不可避免地成為怪物,就跟你在演武館看到的一樣。”

他說話間,高秀已看見他的脖頸上,黑色的血管好像蚯蚓一樣爬了上來,扭動,分裂。

藤宮正仁身上抖了一下,好像是打冷顫,這只是尋常的一下而已,但接著他的聲音也發生了變化。

好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頸,把他剩余的話頭一點點扼住,重新塞回咽喉之中。

藤宮正仁加快了語速。

“在衛星區的雨林之中,存在著某處遺跡,或許是信徒們建造的,又或者是某位存在的手筆,那里也有圖片上的印記。”

“地點我已忘記了,然而等我從瀑布底下回復了意識之后,第一個想法便是回到這里,不是為了殺掉什么羅剎鬼,而是為了回到這里,僅此而已。”

他嗚咽了一聲。

“羅剎鬼,我也是后來才聽說的,針對你的那場圍剿,不是一場獵殺,而是獻祭,是有個人將你選做了祭品……”

高秀呼吸一滯,聽到了天大的秘密,一個關于他的神秘陰謀。

他正要等藤宮正仁說下去,然而藤宮正仁話頭戛然而止,黑白分明的雙眼忽然攪合在一起,再無分明的邊界。

高秀在這個瞬間意識到,真正的藤宮正仁已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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