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不是你做的？”

安全屋內，貓頭鷹湊近高秀，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馬腳來。

但高秀只是輕輕搖頭，并把她推遠一些。

“你真的沒做嗎？”

貓頭鷹突然戟指向臺燈，“你對著燈火說！”

高秀轉向臺燈，舉起兩根手指，“神經！”

他干脆躺到沙發上，不再理會自以為是高明偵探的貓頭鷹。

“那就奇怪了。”

貓頭鷹盤坐在沙發上，包裹在黑色真絲襪子里的腳趾不安分地動了動。

“藤宮士郎仍是很健康的年紀，他才五十多歲，定期體檢，有私人醫生，這樣的人，怎么會突然暴斃在家中呢？”

她撓了撓沙發，“而且偏偏在這種時候，按理說即便有人想找他報仇，也不該在這時候出來替你擋刀子的。”

“有沒有可能是想算到我頭上，又或者是被我活活嚇死的？”

高秀遞過去一杯冰水。

“我覺得不太可能。”

貓頭鷹猛又猛地湊近過來，眼睛盯著高秀的雙眼，認真道：“畢竟我基本上是天天見你，也沒有被你嚇死，難道我是傳說中的大心臟？”

說著她還挺了挺身子，似乎是想證明什么。

高秀往底下看了一眼，并不能從這個角度看到她的腿，又因為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薄薄長袖，因此他只看到了一片厚實，洶涌的黑。

高秀揉了揉眼睛，微笑道：“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了，就是他是被人干掉的，而不是死于什么健康問題。”

貓頭鷹眨眨眼睛，“你是說，有個人，在藤宮家的大宅，做掉了藤宮士郎？”

“而且很有可能是藤宮家的那頭老虎，藤宮正仁。”高秀補充道。

“不是吧？”

貓頭鷹下意識將手指放在嘴唇上，“那他也太狠了吧？”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高秀不以為意，“這是東瀛人的傳統藝能了，他們要是不這么做，倒有些奇怪了。”

按照藤宮家的權力分布，藤宮士郎掛掉了，那能繼承這個位置的自然只有藤宮正仁了，不管是從武力還是聲望上來看，他都是最好的選擇。

即便他本來只把自己當做武術家，并不插手家族的內部事務，在外人來看他是一個“清白人”，就是那種家族之間的大規模戰爭，別人也不會把他列入擊殺名單。

高秀這時候已把水口太郎身上出現的怪狀，還有藤宮士郎的死，都聯系到了藤宮正仁的身上。

這不由叫他又想起了林川，那個神經兮兮的學者，或者說按照他自己的稱呼，那個外神愛好者。

也許他應該再去找林川詢問一些狀況，即便對方手上的那個探測器實在看不出有什么功用。

但他又確實是最早發現了藤宮正仁不對勁，或者某個程度上是預言了藤宮家詭異變化的人。

只是一說起林川，貓頭鷹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她吐了吐舌頭，“我是不反對找他啦，但能不能別在吃晚餐的鐘點過去？”

想起那一包可以當做兇器使用的壓縮餅干，即便是高秀見多識廣，也不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理解貓頭鷹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后，估摸著林川這時候已將晚餐搞定，高秀才打了電話過去。

短暫的幾聲鈴響后，林川接了手機。

電話那頭，他大口喘著氣，聲音里充滿一種空洞感，好像回響。

“法修，晚上好。”

林川似乎有些開心，然而聲音還是充滿一種深切的疲憊感，入木三分。

高秀察覺到一絲異樣，接著問道：“你在哪？”

“我？”

林川頓了頓，好像是在整理思緒，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位置。

“我現在正在某處下水道之中。”

“啊！？”

貓頭鷹驚叫了一聲，由于高秀開著外放，所以她也聽到了，不由皺眉道：“怎么去了這種地方？”

“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高秀看了她一眼，“多少英雄好漢都是從垃圾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你不知道嗎？”

“我就不是。”貓頭鷹嘟囔道。

“所以你才不是英雄好漢嘛。”

說著高秀又轉頭問道：“你去哪里干什么？”

“哦，梅爾麗小姐也在啊？你好，晚上好。”

先打了個招呼后，林川才回答高秀的問題。

“因為我今天在路上走的時候，發現我的探測器在這里似乎有了反應。”

“不是叫你沒事別出門嗎？”

“不好意思，原因很復雜，但我確實在這里發現了巨量的反應，比上一次更強烈，指數大概提升了一倍。”

高秀心里估算了一下，他所說的一倍，應該只有兩毫米不到。

“那你有什么發現嗎？”

“發現嗎？我很難說，這里似乎是一處已經被廢棄的下水道，不跟主管網連接，沒有水流，也沒有新的管道從這里通過。”

“我從三個鐘頭前開始探索這片區域的，走到這里的時候發現被一些藤蔓和灰塵擋住，但探測器在這里的反應很強烈，所以我花了一些時間探索這里。”

“目前的話，還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這里黑漆漆一片，滿是藤蔓，還有一層結了塊的灰土，我想我大概是第一個走入這里的人。”

“還好這里有一些裂縫，我的手機還有信號，不然恐怕我們并不能聯系到對方。”

高秀聽著他的描述，林川似乎是走入了某處與世隔絕的空間之中，閉塞是一定閉塞，但沒什么好奇怪的。

貓頭鷹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無聊，只感覺這好像是某種尋常的探險游戲，而獎品可能只是一罐功能飲料。

電話那頭，依舊傳出一些細碎的聲響，好像是林川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后，電話里突然傳出他的驚呼。

他的腳步聲變得急促而密集起來，好像是往什么地方奔跑。

一陣沉默之后，林川才開始回話，聲音里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感。

高秀感覺到他似乎要哭出來了，極力壓抑著自己，以避免過于失態或者沖動。

林川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想我在這里，發現了召喚某種不可名狀神靈的法陣，也許你們應該來看看。”

高秀和貓頭鷹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