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館內,一前一后兩道身影疾奔。
除了或輕或重的腳步聲外,還有刀尖劃在木制地板上的刺耳噪聲,好像催命的嚎叫。
高秀一腳踢開木門,翻身進去。
這里是演武館的中心地帶,上百平方米的米白色榻榻米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平坦,寬大的格斗場,四周則是常年不熄的燈火。
東瀛人似乎認為,這些燈火可以守護這座神圣的道場,不被邪魔入侵,鬼神滋擾。
然而眼下,最兇暴的兩個惡鬼,似乎都已在這里站定,這些燈火只照出了演武館的陰森與肅殺,并未起到其他作用。
見高秀已不再逃走,水口太郎提刀飛奔而來,在雙方距離只剩幾步時,一手握刀柄,另一手托住底部,迅疾刺來。
高秀也奔走上前,手在虛空中一握,【終末之握】發動,將立在武器架一邊的長棍吸在手中,橫棍對著水口太郎就是一記勁掃。
高秀并不擅長長兵器,但依靠著武器在長度和距離上的優勢,還是迅疾一下打在對方手腕上。
水口太郎手腕微微一沉的瞬間,高秀抖動長棍,又對著他的咽喉戳去。
一聲悶響后,水口太郎被頂得退后一步,高秀手上并不放松,仍抓著長棍對著他肩頭,胸口連點數下,打的他身上噼里啪啦作響。
水口太郎攻勢受挫一下,但似乎并沒有受到多少傷害,刀柄磕碰一下棍子之后,他挽出一個刀花,頂著高秀長棍打擊,腳下碎步趕上前一步,長刀持握于腰間迅疾戳出。
高秀收棍,雙手握于長棍中間,卡住打刀,發力擰轉。
水口太郎發出一聲獰笑,手腕猛抖一下,將長棍從中間斷開,手里長刀繼續刺向高秀。
高秀一手前伸,貼著寒冷刀身,導引著它避開要害,往自己肋下穿過。
剛剛避開殺機,他另一只手反握住一截斷開的木棍,將那破損,冒出木茬的那一截徑直插入水口太郎咽喉之中,奮力攪了一攪。
兩人身上同時飚出鮮血,一紅一黑,一個在脖子上,一個則在肋下,緊鄰著心臟。
水口太郎受了這記重擊,似乎終于有了一些反應,身子晃悠一下。
高秀從手上傳來的力道感受到這一變化,手在劍柄上重重一拍,讓刀刃貼著自己身上再往前一些,順勢握住水口太郎手腕,五根指頭一齊發力。
咯嘣!
水口太郎整個手腕被高秀發力捏碎,手掌無力垂下,長刀落地。
他嘴里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嗚咽,另一手握拳打中高秀腹部。
高秀身子顫動一下,只感覺這一拳中身,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個,倒轉了一圈。
這力道絕非常人能擊出。
在第二拳來到之前,高秀已經放開了水口太郎,順勢將對方脖子上的木棍拔出來,鮮血噴濺,糊了高秀一臉。
一股腥臭,腐爛的味道彌漫高秀鼻腔——這絕不是人類正常的血腥味。
高秀踉蹌兩步退后,提振一口氣后一腳蹬出,將水口太郎踢翻出去。
對方剛一倒地,高秀又搶出一步,一腳支撐,另一腳往后提起如擺鞭,使出一記強勢無匹的足球踢,正正踢在水口太郎太陽穴上。
呼的一聲,水口太郎臉上明顯出現一個凹陷,太陽穴更是深陷下去,簡直好像一個在地上砸了一下的西瓜,頭顱扯著身子,往后倒飛出去,重重在地上落下,彈起,又砰的一下落在榻榻米上,炸開一朵絢爛血花。
嘻嘻嘻,嘻嘻嘻……
水口太郎嘴里發出陰沉怪笑,身子顫動幾下,又再次起身。
他似乎是覺得這只是一場輕松的游戲而已,盡管高秀并不同之前那些被他斬殺的人一樣容易對付,然而這種換別人身上已不知死了多少次的連串打擊也并不能真正摧毀他。
盡管這時候他的頭顱已歪歪扭扭向一邊,渾身破爛爛找不到一塊好肉,像是一個反穿皮夾克,戴著頭盔,以一百五十公里高速撞在樹干上的機車騎士。
但他顯然還“活著”。
水口太郎手上黑色青筋顯露,伸手將頭顱拽回來一些,抬頭沖著高秀嘶吼。
就在這時,火光閃過。
高秀手里抓著一團火焰,塞入水口太郎張開的嘴巴之中。
滋……
蛋白燒焦的味道和聲響立即傳來。
高秀事實上并不是用手點火,而是拿著剛才那半截木棍沾了燈火上的燃料。
這時候前半截火焰在水口太郎口腔中漸漸熄滅,但后半截還在兇猛燃燒,既燙著高秀的手,也在眨眼間將水口太郎的臉燒焦。
直到這時,水口太郎聲音里才終于有了一些恐懼的聲響,他又是一拳砸出,搗中高秀腹部。
高秀悶哼一聲,似乎也沒有痛感一樣,又一下將火把往水口太郎臉上湊得更近,幾乎是要插入他的腦門之中。
他絲毫不在意水口太郎的反擊,也似乎并不把自己被火焰包裹的手當一回事。
隨著火焰燎燒,水口太郎的反擊終于減弱,身子漸漸軟了下去,嘴里發出模糊不清的嗚咽,像是求饒,又是咒罵。
漸漸地,演武館里的榻榻米被火焰所點燃,火舌以他們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點燃那些木質的地板,廊柱,又爬上天花板,把頂上的房梁也一起點燃。
煙霧繚繞,這時藤宮家的支援終于到來。
大批車子闖入演武館的門禁后,在門前停下。
在他們急匆匆跑入被煙與火所覆蓋演武館后,眾人瞥見了從未預見過的地獄場景。
只見在演武館的熊熊火場之中,羅剎鬼高秀正傲立其中,一手抓著一個跪在地,已被火焰侵蝕大半,仍在一抖一抖的人。
他的一只手也在火焰炙烤之中,然而自己好像全無感覺。
眾打手還未搞清楚狀況時,羅剎鬼忽然轉過臉來,似乎是在沖他們“微笑”。
滿是血污的面具,猙獰可怕,火光照著他的臉,映襯的那雙猩紅眼睛越發駭人。
終于有人開始覺得,這不是虐殺,而是一場洗禮,羅剎鬼正在通過洗禮轉化同類。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藤宮家眾打手瞬間沒了斗志,失魂落魄往外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