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生劫
- 驚蟄鎮魂鈴
- 走路看著點坑
- 1533字
- 2025-02-27 22:01:35
晨霧裹著紙錢味漫過酆都長街,陳墨的靴底碾碎一片枯骨。手機定位在城隍廟朱漆斑駁的門檻前閃爍,謝九黎頸間的殘鑰胎記泛著青芒,與廟檐下垂掛的青銅鈴鐺共振出刺耳鳴嘯。
“這鈴鐺......是倒著掛的。”謝九黎指尖撫過鈴身,瞳孔驟縮——本該刻“鎮魂”二字的位置,竟用血描著張守靜的生辰八字。
推開廟門的剎那,腐肉腥氣撲面。供桌上三牲早已潰爛成黑水,燭火卻是詭異的幽綠色。陳墨的胎記突然灼痛,鎖形紋路脫離皮膚浮在半空,直指神龕上方——本該供奉城隍爺的位置,立著尊三頭六臂的惡鬼像,青面獠牙的面容與張守靜有八分相似,鬼爪中攥著枚裂開的青銅印。
“是城隍印!”謝九黎的銀簪剛觸及供桌,地面突然塌陷。陳墨拽住她后撤時,瞥見鬼像腰間的玉帶竟嵌著二十三枚翡翠戒指,每枚戒面都刻著陳氏族人的名字。
陰風卷起供桌上的生死簿,紙頁無風自動。謝九黎的殘鑰胎記突然滲血,血珠滴落處,泛黃的紙面浮現出猩紅批注——**甲申年七月半,張守靜篡生死簿,竊陽壽二百三**。批注末尾蓋著半枚城隍印,印紋與鬼像手中的殘印嚴絲合縫。
“原來他連陰司官職都敢冒充......”陳墨的冷笑被破空聲打斷。惡鬼像的眼珠突然轉動,桃木劍從鬼爪中暴射而出,劍身纏滿浸血的繃帶,正是張守靜的本命法器!
謝九黎旋身甩出銀鏈,鏈節撞上桃木劍迸出火星。陳墨趁機掐訣點向鬼像天靈,卻見那猙獰面孔突然扭曲成陳素心的模樣:“墨兒,娘疼......”
幻象如毒藤纏住神識。陳墨的指尖僵在半空,眼睜睜看著鬼像腹部裂開血口,二十三根鐵鏈從傷口中鉆出,末端拴著陳氏族人的殘魂。最深處那具魂魄穿著染血嫁衣,腕間翡翠戒指與供桌上的玉帶戒指一模一樣——正是被煉成陣眼的母親!
“醒神!”
謝九黎的暴喝混著青銅鈴音炸響。陳墨猛然驚醒,發現桃木劍已刺穿自己左肩,劍柄繃帶正貪婪吮吸著他的巫血。更可怕的是,傷口流出的金血在地面蜿蜒成卦象——**天地否,大兇**。
鬼像發出張守靜的獰笑:“乖徒兒,你這身巫血養了二十年,該還給為師了!”供桌突然崩裂,露出下方血池,池中浮著具無頭尸身,穿的道袍與老道士遇害時所著一模一樣。
謝九黎的銀簪突然脫手飛向血池。在簪尖觸及血水的剎那,整個城隍廟劇烈震顫,地面裂開無數縫隙。陳墨拽著她躍上房梁,卻見裂縫中伸出無數白骨手臂,每只手掌都攥著枚帶咒銅錢——正是他在鎖龍井灑落的五帝錢!
“他在用你的法器反噬!”謝九黎扯開道袍下擺,小腿的井形疤痕滲出黑血。血珠墜地化作符咒,將撲來的銅錢定在半空:“去毀城隍印,那是陣眼!”
陳墨凌空翻身躍向神龕。指尖即將觸到殘印的瞬間,惡鬼像的六條手臂突然暴漲,腐肉中鉆出二十三根桃木劍碎片,劍鋒皆指向他心口的清微令。
“墨兒......接住這個......”
陳素心的殘魂突然從血池中浮起。她腐爛的右手擲出團青光,陳墨本能地接住——竟是半枚翡翠城隍印!殘印與他手中的清微令相撞,爆開的金光中,鬼像發出凄厲哀嚎,三顆頭顱接連炸裂。
謝九黎的尖叫卻在此刻撕裂空氣。陳墨轉頭時渾身血液凍結——她的右眼窩插著半截桃木劍,劍身符文明滅,正將魂魄抽向惡鬼像手中的殘印!
“以鈴為祭,萬煞歸宗!”
陳墨嘶吼著捏碎翡翠殘印。青光裹著謝九黎的殘魂撞入青銅鈴,鈴身“清微令”三字突然裂開細紋。鬼像在崩塌中探出最后一條手臂,腐指插入陳墨后頸,將一道血咒烙進胎記:“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城隍廟轟然坍塌的剎那,陳墨墜入血色漩渦。恍惚間,他看見自己站在刀山火海之中,陳素心的魂魄被鐵鉤穿透琵琶骨,二十三條魂鎖另一端拴著謝家族人的殘軀。而火海深處,張守靜的童尸真身正在熔巖中重塑肉身。
“墨師兄!”
謝九黎的呼喚從極遠處傳來。陳墨在劇痛中睜眼,發現躺在酆都街角的污水溝里。晨光刺破烏云,照在他掌心的青銅鈴上——第一道裂紋貫穿鈴身,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漆黑的忘川水。
手機在污水中亮起,未知號碼發來新定位:**枉死城,午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