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土石柴砌的屋內。
躺在床上的楊暉道長輾轉醒來,緩慢睜開沉重的眼簾,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楊道長,你醒了?”
“額,你是?”楊道長發出沙啞的聲音問道。
“我啊,楊道長,當初隨著劉主人去觀里請您,末了,我向您請了個治病的符箓,回去后我熬成水,讓我娘服下,嘿!還真靈。第二天就能下床了。”
聽著程成說了這么多還是不知道他是誰,但也跟著嗯嗯啊哦以示迎合。
“道長,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嗯?還好,還好。對了,我不是在劉府里嗎?這是?”楊道長起身環顧四周問道。
“這是我家,楊道長。是我,哦對了,還有我的朋友幫忙把你和那個殘疾人搬過來的,他們三個應該還在外面。”
“昨晚?”楊暉扶額思索著,“發生了什么啊,上歲數了,都記不清楚了。”
“啊呀,楊道長,你問對人了,昨晚我也在場。昨天晚上您布法施為,將那劉家小姐救活過來啦!可是那小姐像是沒完全回魂魄,見人救咬啊,連他爹都被咬死了,嘿,正好道長你在場,豈能饒了這小畜牲,直接‘呔,竟敢行兇害人!’,便和那劉家小姐打作一團,那劉家小姐那是你的對手啊,直接手提精鋼劍,將她斬于馬下~”程成模仿平常看皮影的語氣和姿勢模仿道。“那妖孽雖然剛生,但兇猛異常,道長又是作法,又是除魔,直接力竭昏睡了過去。那時大家都走了,就留下我和我兄弟們,拖著把你們拉過來了。免得那血污臟了道長的身體。”
“是嗎?”楊暉狐疑道。
“是啊,道長,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我門外的兄弟們啊。”
“算了算了。”楊暉連忙擺手,“啊,對了,那個,那個人,就是和我一起被搬來那個。”
“你說劉家找來的那個殘廢?現在好了,會說話,也能聽的見了,還是楊道長厲害啊,聾子智障也能治好,現在就在外面,我幫你叫過來?”
“不用,不用,我現在去外面看看。”沒有理會程成的不斷殷勤,便拖拉著床邊的鞋子出門而去。
“啊呀,道長醒了。我飯食還沒燒好,可就醒了。道長好。”正坐在院子里聽著李林,王三二人繪聲繪色地描繪著昨晚發生的情景的程成母親循聲看到出來的道長,連忙起身行禮,“我這就去廚房看看,燒的咋樣了。”
“不用不用。”楊暉連忙擺手,便轉向旁邊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院子地里的菜出神的葉子。
看著道長徑直找葉子,心知道長有事,便讓李,王二人進屋,自己去廚房看看飯菜燒的怎么樣了。
“仙長。”楊暉畢恭畢敬的拜道。“昨天晚上多虧仙長,救我小命。”
看著不為所動的葉子,繼續說道;“不知仙長是否有意到我觀內一觀?”
葉子依舊沒有反應。
“那我就,當仙長同意了?”楊暉試探著問道,看到葉子依舊沒有反應,就試著戳了戳葉子,看沒有什么反應便拽著葉子的衣角。
終于葉子皺了皺眉頭,轉過視線看著眼前的楊暉,若有所思,便起身說道:“帶路吧。”
之后,楊暉便給屋內的眾人打了聲招呼道別,應承了一番后,順口也答應了幫忙作證的請求,便和葉子向城外楓花山青峰頂青峰觀上走去。
葉子之所以同意了楊暉的請求,其實是有自己的盤算。昨日晚上明顯楊暉施法雖然像是個半截子的法門,但確有所用,那就說明這里有一些天上師承或者小法門神通留下來或者是有人專研出來的?不管怎么說,既然有所用,那說明此間的凡俗界尚殘留有靈炁,并非完全不能修煉,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有機會潛心修行,百年也好,千年也罷,等到時機成熟,殺上天去,為自己評理?不管怎樣,去他的道觀哪里看看總是會有些收獲。
一徑隨上楓花山,輕步踏路至觀院。
葉子隨著楊暉帶路,走到青峰觀觀內,但所見觀內樹木草石參差錯落,高低起伏,遠處竹林叢生襯待溪泉,泉流映光,葉隨水行,雖無仙氣靈秀,自有乾坤內在。
葉子看到此番景象,心中突如雷聲滾震,不禁思索,自己所歷。
本就閑散野生人,隨師學仙調龍虎。
原意瀟灑縱橫去,且伴親友了余生。
卻遇妖魔劫連連,命懸依靠眾人護。
突明凡俗泥土身,無端斥咄貶界下。
重歸凡間欲放為,卻逢母刁難去離。
所經所歷如落葉,隨水行去無奈何。
去時所受非今朝,今朝所歷非來日。
禍福所依意難由,不如隨流看西東。
葉子心思念及于此自覺心路開闊,意念通達,腳步也隨之輕快游步。
隨著楊暉引路便到觀內一個客房處。
“仙長,先請在此處休息片刻,等會待道童燒好水后,請仙長洗脫俗塵再敘凡事。”楊暉作輯請道。
“有勞了。”葉子隨意還禮回道,便走進屋內,留下原地不動的楊暉。
仙長這是?是不是對我有好感,要收我為徒?啊呀,那顆太好了,想我楊某,修持一生,許是上天憐見,昨夜讓我機緣際會,見到了仙長威容,如今幫助度我劫難,又言語交好,怕是我有仙緣,要成仙了!楊暉這樣想著,便喜上眉梢,便立即令最伶俐的道童燒水服侍仙長,自己也回屋沐浴換衣。
在屋內的葉子,長舒了一口濁氣,環顧四周,忽然想起自己剛隨劉淵到天際城的場景,充滿了好奇與活力,對什么都想了解,誰曾想如今師父為了救自己提前殯歸,還被眾人強交功法,廢了修為,重返了下界,但又無朋無友,生母拒認,當了個陰婚贅婿,也算報了生下了我的恩情,如今自己真的算是孤苦伶仃一落葉了。一時間才下心頭的悲又上心來。
“先生,衣服備好了,先放桌子上了,水一會兒就燒好。”
正在葉子低頭欲垂淚時,一個彎葉柳眉,明眸皓齒,膚白賽雪的十二三歲樣子的道童帶著一身道袍服裝前來,說道。
“嗯,知道了,先放那里吧。”葉子擺了擺手應聲道。
這時葉子才發覺自己一身紅衣血污,還未清理過,身上輕嗅便覺一股腥臭,干嘔幾下,想著自己一路竟是這般腌臜,便不禁自嘲的笑了一番,便脫下外套,免得再被怪傳些閑言碎語,惹得麻煩。
此時童子推桶入門,那桶上存清水,下有暗閣,還有些許的柴火燃燒,水在桶內冒出了騰騰熱氣。
“先生,水好了。”那生若處女貌的道童說道。
“哦,好。”便預備脫衣入桶,但見道童不為所發動,矗立在一旁,好奇問道“你怎么還站在這里啊?”
“當然是預備服侍先生。”道童說道。
葉子心生疑惑竟這般殷勤,但想著兩人都是男兒身自不必有什么避諱,也許這就是下界習慣呢,便脫下全身衣物,一下輕躍,便入桶中,被蒸騰的熱氣覆蓋,身浸熱湯,便覺渾身輕松舒暢。
正在葉子舒身養目享受之際,卻突然感覺水花激蕩,原來那道童也寬衣解帶,進入水中。
葉子大驚,連忙收縮身子問道:“你這是干嘛?!”
“我幫先生搓身啊。”
“那也不用跳進來吧?”懷著驚恐的心情,便將后背露給道童,“你幫我搓一下后背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來。”
“嗯。”
道童應承完便拿起絲巾搓洗。那道童手法嫻熟,力道忽大忽小,順著肌肉的脈絡順下,不斷揉擦,時不時還透著紗巾指頭用勁,撫按著幾處穴位。
葉子由原先的緊張在道童的精湛技術下逐漸放松,而正在閉目享受之際,突感不妙,立即將反身扣住道童的手腕,質問道:“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