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剛走到中院，一陣劈頭蓋臉的罵聲就順著風刮了過來——那嗓門又尖又利，裹著滿肚子火氣，連“媽”字都不帶重樣的，聽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嚯！這含媽量也太高了！”薛玖驚呼道，“誰啊這是？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聲音耳熟，卻又透著股從未有過的狠勁，不像是院里常吵架的賈張氏，倒有點像……他還沒琢磨透，旁邊鄭亮就驚呼道：“這、這是魏大媽？！”

他撓著后腦勺，滿臉不敢置信：“魏大媽不是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氣嗎？誰這么大本事，把她惹成這樣？”

“管他誰惹的，先去看看熱鬧！”許大茂眼睛瞬間亮了，拔腿就往后院跑，那速度，比見了肉的貓還快。

不用他喊，院里的鄰居也被驚動了，紛紛踏出家門。

薛玖他們也跟著跑向后院，手里還提著濕答答的內褲。

一群人浩浩蕩蕩往后院涌，剛拐過月亮門，就聽見魏大媽的罵聲更響了，還摻著孩子的抽泣：“姓劉的！你兒子把我家三寶打成這樣，你就縮在屋里當縮頭烏龜，讓你婆娘出來擋事！今天不給個說法，老娘跟你家沒完！我家三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把你家一把火燒了！”

薛玖往里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郭三寶被他娘抱在懷里，臉上滿是鮮血，哭得抽抽搭搭，看著格外可憐。

“魏大媽！”薛玖趕緊往前湊了兩步，聲音都有點急，“三寶這傷看著不輕，血都流到臉上了，別在這吵了，快帶他去醫務室包扎啊！”

魏大媽正紅著眼圈罵得兇，聽見薛玖的話，抬手抹了把眼淚，語氣卻依舊咬牙切齒：“血已經止住了！劉家那兩個小畜生，居然敢打三寶！兩個打一個，還專往頭上打，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老娘今天不撕了那倆小崽子，就不姓郭！”

薛玖很想提醒她，本來就不姓郭，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毛病。

她一邊說，一邊往劉海中家的方向瞪，那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

“你少在這血口噴人！”李秀英雙手叉腰，板著張臉，一點也不讓步，“誰知道你家孩子是在哪摔的，跑過來訛我們家！我還說你家三寶先動手打了光福，把光福的胳膊都掐紅了呢！”

“你放屁！”魏大媽氣得跳腳，抱著郭三寶就要往前沖，被旁邊的街坊趕緊拉住，“我家三寶那么老實，怎么會先打人？肯定是你家兩個兔崽子欺負他！姓劉的，你別躲在屋里不出來！你要是個男人，就出來跟我對峙！不然明天我就讓大寶、二寶堵你兒子，把他們打出屎來！”

這話一出口，郭達和他另外兩個兒子郭大寶、郭二寶，都神色不善道掃視著劉家。

郭達站在魏大媽旁邊，雙手攥得咯咯響，黝黑的臉上滿是戾氣；郭大寶比劉光齊高半頭，站在他爹身后，眼神冷冷地盯著劉海中家的門，拳頭捏緊又放松，放松又捏緊；郭二寶年紀小些，卻也跟著哥哥皺著眉，一副隨時要沖上去的樣子。

屋里的劉海中終于坐不住了。他本來想躲著不出面，讓李秀英先應付著，可聽見魏大媽要讓兒子去堵自己家孩子，還說要“打出屎來”，頓時沒了耐心，“嘩啦”一聲拉開門，皺著眉頭走了出來，語氣帶著不耐煩：“郭家媳婦，你鬧夠了沒有？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嗎？磕磕碰碰難免的，你至于這么不依不饒，還咒我家孩子？”

“正常？放你娘的屁！”郭達再也忍不住，往前一步，指著郭三寶的臉，聲音洪亮得震得人耳朵疼，“劉海中你個龜兒子，你好好看看！誰家小孩子打架能打得頭破血流？還是你家兩個打我家一個！你今天要是不給個交代，老子現在就把你那兩個胎神娃娃拽出來，打出屎給你看看！”

郭達和劉海中兩人在軋鋼廠同一個鍛工車間，技術水平差不多，平時就互相別苗頭，現在兒子被打成這樣，郭達本就一肚子火，再被劉海中輕描淡寫的態度一激，臟話直接就飆了出來。

劉海中在車間待久了，說話嗓門本就大，畢竟軋鋼廠機器轟鳴，不大聲根本聽不見，被郭達這么一罵，火氣也“噌”地竄了上來，指著郭達的鼻子吼：“你他媽的敢罵我？還敢嚇老子？你當老子是嚇大的？有本事你就動我家孩子一下試試！”

“老子弄死你！”郭達再也控制不住，怒吼一聲，攥著拳頭就朝劉海中臉上打去。他是鍛工，常年掄大錘，手上力氣大得很，這一拳又快又狠，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劉海中胸口。

劉海中悶哼一聲，踉蹌著退了兩步，可他也不是軟柿子——在車間里跟人起沖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當即就紅了眼，捏著拳頭撲了上去，左手伸出去抓郭達的衣領，右手的拳頭照著郭達的就揮了過去。

“砰！”兩人撞在一起，頓時扭打起來。郭達按住劉海中的肩膀往下壓；劉海中則抱著郭達的腰，想把人往地上摔。

沒想到兩人一言不合就動手，還氣勢洶洶的，嚇得眾人急忙散開。

“快拉開啊！別打出事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院里的男人——何大清、閆埠貴、易中海，賈東旭等人，趕緊沖上去拉架。

可誰都沒料到，這倆鍛工的力氣大得驚人，何大清伸手去拽郭達的胳膊，反被郭達一揮肘，撞得胳膊生疼；閆埠貴想去拉劉海中，結果被劉海中往后一推，差點摔在地上；易中海想從中間隔開兩人，胳膊肘被兩人夾在中間，疼得他直咧嘴，而且兩只沙包大的拳頭，先后落在身上。

就在眾人都忙著拉架的時候，郭大寶突然動了。他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也沒動手，可當他看見劉光齊從屋里出來，眼神頓時一冷，突然往前沖去，飛起一腳踹向劉光齊。

劉光齊“哎喲”一聲，直接被踹得往后倒，疼得蜷縮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