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
明明剛才周圍還見不到其余帝國士兵的身影,此刻卻是突然冒出三支敵軍小隊,還不約而同地往自己這邊靠攏。
饒是做好準備的羅夏,都未曾想過局勢發(fā)展如此迅速,超出自己的預計,轉眼間己方情況會變得這么不利。
暗道一聲不好,羅夏雙眼掃過另外到來的敵人,快速估算數量。
五個、八個、九個……
羅夏神色明顯一暗。
來到此處的其中兩支小隊幾乎算是十人隊,數量遠超普通小隊。
在西奧維斯帝國的軍隊架構中,出擊小隊以六人為界限分為兩種。
六人及六人以下的,被稱作常規(guī)作戰(zhàn)小隊。
六人以上,則被稱為特種作戰(zhàn)小隊。
這種作戰(zhàn)小隊一般會配備兩個魔法師,同時隊伍里頭士兵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比常規(guī)小隊的隊員要強上一截。
現在,羅夏面對的不只是五個敵人,而是二十多個將近三十個西奧維斯帝國士兵。
其中一隊,剛好卡在羅夏的逃跑路線之上。
光論人數,羅夏這邊能有戰(zhàn)斗力的就唯有他自己一人。
其余假扮帝國士兵的普通市民雖說佩戴著武裝劍和火槍,但看他們樣子壓根就沒有學過劍術,至于那火槍,怕不是連操作都不會,幾乎指望不上。
光憑自己這邊的戰(zhàn)力,別說短時間處理掉敵人,怕不是要被敵人亂劍砍死。
勝算渺茫。
本來的暴起殺人計劃直接流產。
羅夏將堪堪拔出一厘米的武裝劍收回,腦袋急轉開始思考對策。
絕不能讓他們殺掉伊麗莎白和管家皮克!
此行的根本目的就是這兩個人,羅夏絕不能在只有一步之遙時功虧一簣。
可是現在還能有什么理由說服對方呢?
羅夏并未真正接觸過任何與西奧維斯帝國有關的情報工作,手頭上掌握的信息少得可憐,甚至可以說幾近于無。
沒有任何能充當籌碼的東西。
上校臉色不悅,似乎對羅夏等人在聽到命令后不立即行動而感到略微不滿,嘴上催促道:“怎么?還在發(fā)愣干嘛?趕緊把那兩個受傷的東奧維斯人處理掉!”
被羅夏威脅的小隊長基本保持著無動于衷的表情,盡可能用余光觀察羅夏的眼色,等待著后者新的命令。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小隊長擔心如果自己真按照命令執(zhí)行,羅夏是否會采取不理智的操作對自己不利,將自己置于死地。
他可見識過羅夏的劍術和魔法,清楚在雙方這么近的距離之下,自己大概連劍都未能拔出就會被其秒殺。
這是他不愿意見到的結果。
是的,小隊長作為帝國貴族固然惜命。何況,他與地窖中的三名士兵交情很深,不愿意見到他們的死亡。
那三名士兵是他一手訓練提拔的,相處已近十年。平時在脫下制服后,他們一群人總是像老朋友那般在酒館喝酒打趣。
在余光之中,小隊長看到羅夏動了。
那是一個提前說好的手勢,意思是讓自己別動,將事情交給羅夏來處理。
小隊長默然,只能靜靜地看著羅夏表演。
下一刻。
在見到帝國上校準備再次下達命令之后,羅夏上前一步,搶先報告。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迷茫猶豫,動作和神情像極了一個普通的帝國士兵,沒有任何與身份不妥的地方。
羅夏扮演帝國士兵已經漸入佳境。
他沒有系統(tǒng)性地學習過表演,也不具備表演天賦,但在動蕩且危急的局勢之下,他不得不將這個角色演好。
身后的那群克利埃省市民亦是如此,盡量演好被羅夏安排的角色。
只因為,這事關生死。
“報告上校,我們隊長懷疑這兩個人與東奧維斯共和國某些大貴族有關,認為留下他們的性命比單純殺了更有價值!”
羅夏此舉未經過小隊長的許可,相當于越權報告,引來上校不善的目光。
盡管羅夏提供的信息能夠引起上校的興趣,后者依舊準備當場發(fā)火,將羅夏臭罵一頓。
恰恰此時,小隊長開口,先一步將羅夏臭罵一通,并且向帝國上校道歉,表示自己沒有管理好部下,讓他們如此沒有紀律。
帝國上校擺擺手,“這次就饒你一次。”
上校側頭,目光越過羅夏肩膀在人群里掃視一番,最終定格在伊麗莎白的身上。
月光之下,伊麗莎白皮膚如雪,光站在人群中那散發(fā)出來的氣質就鶴立雞群,格外出眾。
外加雙腳受傷,卻未能讓伊麗莎白的體態(tài)有任何不雅變化,站得依舊筆直。
那隱忍痛苦的眉頭微微皺起,更是添加上幾分楚楚可憐。
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在貴族家庭才能培養(yǎng)出的女孩。
“你意思是說那個女孩是大貴族的子女?”帝國上校還是多問一嘴,跟羅夏確認伊麗莎白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帝國上校思維還算嚴謹,除了靠主觀感覺來判定伊麗莎白是貴族外,同時還需要羅夏提供出足夠證明身份的客觀證據。
羅夏也是想好了說辭,隨即重重點頭:“這個女孩的住所處有她的身份證明,而且我問過他的管家了,貴族身份不假。
只要留著她性命,以后絕對會有用處。起碼,可以向他們家族換取贖金。退一萬步來講,要是他們家族不愿意贖人,我們把她殺了也不遲。”
必須要讓帝國上校意識到伊麗莎白的重要性,這樣一來才能保住后者的性命。
上校右手摩擦著下巴思索,并未立馬答應,只是盯著伊麗莎白。
良久之后,上校才微微搖頭。
羅夏心中咯噔一下,以為上校不相信伊麗莎白的身份,正要再次開口:道:“可惜了,是個女孩。”
貴族女孩的贖金一般要比貴族男孩要低。畢竟,東奧維斯共和國貴族第一順位繼承人偏向于家族嫡子。
看樣子是說服上校了!
心中懸著的大石勉強算是落下。
然而,上校卻指了指那個受傷的皮克,“那個應該是管家吧,那就把他殺了吧。”
“……”
羅夏只好再次杜撰謊言,將管家皮克的重要性告知給上校,譬如他能增加贖金也能派他去聯絡女孩家族等等。
上校沒有太多耐心,在他眼里,今晚還有其余重要事情等著他去處理,等著他去領功,沒必要將過多時間浪費在處理這種事情上面。
他直接打斷羅夏,用下命令的口吻說:“那就把那個女孩和管家留下。不過對應的,要殺掉另外兩個俘虜,好讓我向上頭交代。至于人選,你們自己決定!”
羅夏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其實就是以命換命。
他強裝冷靜地將其他人拉到一起,那些充當俘虜的克利埃省居民嚇得臉色發(fā)白,望著羅夏的眼神恐懼無比。
他們害怕自己成為那個不幸的倒霉鬼,害怕死亡降臨在自己頭上。
在今夜之前,這些與伊麗莎白和皮克素不相識,根本沒有來往。
但現在卻要為這兩人去死。
有人會愿意嗎?
羅夏明白這個道理,望著這些跟著自己從地窖中逃出來的市民。
自己明明曾經許下諾言,保證將他們帶去安全的庇護所?
而現在,自己卻要向他們其中兩人揮刀?
他要選誰?
他能選誰?
無力感像是在胸膛中爆炸開來。
最終,羅夏還是放下心中的刀,跟大家提出新的計劃:“等一下我會盡力攔住他們,你們分開逃跑。我說的前往避難所的路線,都記住了嗎……”
一旁的伊麗莎白焦急問道,就要抽噎起來:
“那你呢,羅夏長官?你又怎么辦呢!”
所有人在這個瞬間都意識到羅夏打算犧牲自己。
“我只能這樣做了。”羅夏無奈道。
就在這時,兩道人聲幽幽傳來:“我們愿意作為犧牲的兩個人。”
循聲望去,這兩個發(fā)聲的俘虜,正是先前求著羅夏去救孩子的那位夫人,以及他的丈夫。
“但我有個條件,希望羅夏長官能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