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寶到賬——三元。“

便利店機械女聲刺破耳膜的瞬間，林浩的指節在礦泉水瓶上掐出慘白印子。斜對面婚紗店的落地鏡里，倒映著他泛黃襯衫上凝固的油漬——那是中午給客人送麻辣燙時，被超車的寶馬濺上的湯底。

手機屏幕還亮著半小時前的短信：【您尾號1314賬戶轉入300000.00元】，這是他連續熬夜跑外賣、刷爆十二張信用卡才湊齊的彩禮。后頸突然傳來刺痛，昨夜在網貸公司按手印時，放貸人的煙頭在他皮膚上烙了個梅花印。

“晦氣！“穿貂皮的大媽撞開他沖進店里，“情人節還穿外賣服蹲門口，現在的乞丐真會挑地方。“

林浩沉默著退到綠化帶旁，三輛瑪莎拉蒂轟鳴著擠占非機動車道。車頭999朵厄瓜多爾玫瑰在寒風中招搖，后視鏡綁著的金色絲帶抽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接親車隊都敢擋？“副駕鉆出紋滿青龍花臂的司機，朝他腳下啐了口濃痰。

君悅酒店旋轉門前，粉紅氣球拱門正在漏氣。林浩摸出揣得溫熱的喜帖，燙金“新郎林浩“四個字被雨水暈開，像道潰爛的傷口。

“先生，送貨請走員工通道。“門童戴著白手套攔住他，鼻孔朝天地打量他起球的褲腳。

宴會廳隱約傳來《婚禮進行曲》，林浩攥緊外賣箱里的保溫袋——印著卡通婚紗的布袋里，裝著蘇雪最愛吃的蟹黃小籠包。蒸汽在塑料袋上凝成水珠，順著“百年好合“的貼紙往下滑。

“林浩？你怎么在這？“尖利的女聲刺破耳膜。

岳母踩著十厘米紅底高跟鞋逼近，香奈兒外套下露出半截收據——“婚慶尾款188888元“的加粗字體正對著他抽搐的眼角。

“雪雪說婚紗要換Vera Wang高定款，你再轉二十萬過來。“鑲著水鉆的指甲戳向他胸口，“別跟我說沒錢，當初可是你跪著求我們答應的！“

消防通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林浩對著手機前置攝像頭打領帶。網貸平臺的催債短信一條接一條彈出來：【林先生，您抵押的身份證照片已上傳暗網】。

宴會廳驟然爆發的掌聲震得鐵門發顫，他貼著門縫看見蘇雪挽著男人踏上紅毯。金絲眼鏡折射的冷光刺痛瞳孔——正是上周暴雨夜，從保時捷車窗遞傘給蘇雪的那個男人！

“感謝宏遠集團王總百忙之中擔任證婚人！“岳父的諂笑在麥克風里炸響，“這是小女和蘇明的訂婚宴...“

“蘇明？“林浩渾身血液倒流。他踹開安全門的瞬間，三十桌賓客齊刷刷舉起手機，快門聲如蝗蟲過境。

“保安！怎么讓送外賣的混進來了！“岳母的尖叫刺破交響樂。

王明軒慢條斯理地推了推金絲眼鏡，掌心貼著蘇雪裸露的肩頭：“小林啊，你那三十萬就當給雪雪的壓驚費。“支票簿甩在紅毯上的聲音清脆悅耳，“再加二十萬，買你像條狗一樣爬出去如何？“

蘇雪忽然扯開婚紗領口，蒂芙尼鑰匙項鏈在鎖骨投下幽藍暗影：“看清楚，這才是愛情該有的樣子！“她摘下婚戒砸過來，“跟你這種底層廢物結婚？我寧愿去死！“

鉑金圈滾到林浩開裂的球鞋邊，香檳泡沫突然從頭頂澆下。王明軒晃著空酒瓶獰笑：“這瓶1945年的羅曼尼康帝，頂你半年工資吧？“

粘稠酒液滲進網貸公司燙傷的傷口，林浩在劇痛中摸到震動的手機。幽藍冷光照亮陌生短信：

【恥辱值突破臨界點，無限返利系統激活】

【新手禮包：3元消費券（強制使用倒計時03:29）】

暴雨砸在臉上如刀割，林浩撞進最近的711便利店。顫抖的手指掠過發霉的面包架，抓起最底層的農夫山泉。收銀員捂著鼻子后退：“三塊，掃碼自己付。“

付款成功的剎那，九道閃電劈開夜空。手機同時炸響的提示音蓋過驚雷：

【消費3元，觸發1000萬倍暴擊，到賬30，000，000元】

【檢測到首充成就，解鎖「神級偽裝」：您的外賣服已置換為Brioni高定西裝】

震耳欲聾的引擎咆哮撕破雨幕，十二輛純黑勞斯萊斯幻影擺出沖鋒陣型。頭車副駕鉆出銀發管家，手捧鎏金印章單膝跪地：“少爺，您通過家族考驗了。“

宴會廳落地窗接連炸裂，直升機探照燈將水晶吊架照得雪亮。林浩踩著紅毯上的香檳漬走來，意大利手工皮鞋踏碎滿地手機屏幕。

“王總不是要買我爬出去嗎？“他解開西裝外套，露出內襯繡著的林氏家徽，“不如我出三千萬，買你從這棟樓頂跳下去？“

蘇雪癱坐在888萬現金堆成的錢山上，蒂芙尼項鏈突然斷裂，藍寶石滾進香檳塔里。王明軒盯著手機銀行顯示的【對方賬戶：瑞士聯合銀行黑金貴賓】，膝蓋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

“溫馨提示。“林浩彈飛沾血的鉑金戒，戒指在空中劃出拋物線，“你們還剩十分鐘收拾遺物——這棟樓剛被我買下來改公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