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靜坐喝茶,用布條緩緩擦拭茶桌,眼睛都沒抬一下。
武慶嘆息:“老姐被禁足了,閣外有武重陽的人,逼我騙你回武家。”
陸淵有些驚訝....這群人剛得勢就動手?
“武家高手云集,我才是二階,過去就是自投羅網。”
武慶見陸淵婉拒,知道有戲,道:“爺爺發話了,龍虎榜開榜在即,小輩爭鋒,老一輩修士不出手,否則消去族譜中這一脈。”
抹除族譜?
世家大族很看重嫡庶長幼之分,劃掉一脈就是徹底切割關系。沒有武家扶持,不出三代就泯于眾人。
陸淵深知,這世道天賦異稟者如過江之鯽,可出頭的就那么幾個,后面皆有大家族抬舉。
“那個武重陽什么情況?”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陸淵先弄清敵人動向。
武慶冷哼,眼中充滿了鄙視,道:“有點小聰明的混混罷了。”
“這家伙走狗屎運,早些年撿到一本殘卷札記,叫什么《赤龍經》,天天顯擺,沒想到這幾年真讓他修成了。”
“經書誰寫的?”
武慶撇嘴,幽怨道:“幽州城外,一棵老樹下挖出來的,誰能想到那藏著好東西。”
陸淵心里大致有數,告訴他次日出發。
武慶喜笑顏開,起身關門的那一刻探出頭:“我當一回執戟郎中,不能讓你跑了。”
陸淵笑罵,拎起濕布甩到大門關上。
夜深人靜,子時過半,陸淵點燃油燈。
窗外風蕭蕭,閣樓內多了一道倩影。
洛九兒未施粉黛,俏臉嫩得掐出水,玉手遮住唇口打哈欠。
“小家伙,擾人清夢不是好習慣。”
“前輩知道《赤龍經》來由?”
說著,陸淵遞給洛九兒十粒銀沙,閃爍寸芒,夜明珠一般。
洛九兒收起銀沙,笑道:“那是赤侯幼年修煉的玄功,在二階時就散功重修。”
“莫非你撿到《赤龍經》?勸你慎重考慮。”
“為何?”
陸淵正有此意,去武家搶走經書。
洛九兒朝著陸淵下半身瞄了一眼,道:“你不介意斷子絕孫的話,可以練練。”
陸淵一愣,這不會是葵花寶典吧?
“赤龍經修到第三層,需要斷根,以此為根基凝練出‘龍根’,待到渡劫成功,達到四階后才能重塑軀體。”
陸淵下身一涼,夾緊雙腿。
“代價之大,威力肯定不小。”
洛九兒點頭,道:“霍家死士皆修煉此玄功,當初赤侯是旁系庶出,不受待見,以此法二階擊敗了很多初入三階的修士,后來赤侯入主脈,才轉修霍家嫡傳玄功《赤炎經》。”
陸淵心思一動,又掏出三十粒銀沙,笑吟吟:
“前輩可有《赤炎經》的下落,太敬仰赤侯威名,想再進一步。”
洛九兒搖頭,凝望窗外。
“赤侯一生的心思都在邊關,連兒女情長都拒之門外,何況所謂的霍家傳承。”
“不過,他生長幽州,在那可以碰碰運氣。”
陸淵走過去,牽起洛九兒的手,將三十粒銀沙塞給她,隨后深深鞠躬,道:
“多謝前輩指路,等我突破三階,一定為前輩立個雕像,萬人瞻仰。”
“小家伙,三階才是開始,以后的路還長著。”
洛九兒莞爾一笑,淡粉色的寬大服袍松垮,露出香肩。
月光下,一人一妖,暢談深夜。
翌日凌晨。
陸淵打開閣樓大門,發現武慶就站在門口打瞌睡,眼睛黑圈。
陸淵叫醒武慶,兩人在隨從的陪伴下乘坐飛舟。
俯瞰大地,學宮逐漸消失在視線。
坐著飛舟,陸淵感覺騰云駕霧一般。
“四階修士才能不借助外物,朝游東海,暮回秦關!”
武慶過來,戳了戳陸淵,小聲道:
“姐夫,武重陽修煉《赤龍經》不可小覷,他現在斗法可是老鳥,尋常初入三階的修士,壓根近不了身。”
陸淵一笑。
老鳥?
修煉赤龍經,連小鳥都沒有。
“撿到赤龍經的地方在何處,帶我看看。”
陸淵想撞撞運氣,說不定還能發現《赤炎經》的蛛絲馬跡。
“不行。”
武慶嘆道:“那個畜生把古樹圍住,說是龍興之地,不得入內。”
“這些天,武重陽還在籌備升遷大會,邀了一批人,等大會結束,他就正式入駐幽州城,屆時老姐和錢姑娘的處境更危險。”
陸淵望了眼身后十幾個侍衛,正盯著他們,旋即轉身對武慶說:
“你怎么想?”
“一個混混庶出,漲了點修為就耀武揚威,我有幾個好兄弟,全都叫來。”
“升遷大會?給他弄成‘拆遷大會’!”
武慶殺氣騰騰,既然沒人管,那他也放開了干。
“姐夫放心,武重陽只是老一輩看重,自從他得勢,幽州大小勢力怨聲載道,咱們只要牽頭,揭竿而起,必定嚇得他屁股尿流!”
陸淵深知武慶容易意氣用事,壓住他的肩膀,道:
“不急,先見你姐姐。”
武慶嗯了一句,操控飛舟疾速前行,很快一座巨大城池出現在視線范圍內,朝著中心奔去。
此時,身后侍衛分成兩隊,一隊繼續跟著,一隊降落在一處大宅。
領頭侍衛走在前面,入了大宅,聽見屋內窸窸窣窣。
“滾!”
“狗屁花魁!”
領頭侍衛微微頷首,余光瞥見一女子跑出來,卷著散亂的衣裳,上半身白乎乎的,掩面哭泣,臉上和腿上被抓花了。
“重陽少爺,武慶他們...”
砰!
領頭侍衛還未說完,被氣浪擊飛,砸入假山。
其他侍衛立馬匍匐在地。
有個心思伶俐的侍衛,壯著膽子抬頭,連磕三次,高呼道:
“少城主,武慶已經去了武瑤府邸,是否動手?”
踏!踏!踏!
腳步聲如雷鼓擊在眾人心間,不敢抬頭,瑟瑟發抖。
自從這位爺掌權,他們這群當侍衛的,朝不保夕,端杯熱茶都容易被砍頭。
“武瑤?不過是籠中鳥罷了,不礙事。”
“看看升遷大會,不能怠慢了貴客。”
武重陽迎著烈陽出門,凝望假山下奄奄一息的領頭侍衛,招手指了指:
“來人,賞他點什么。”
其他侍衛未動手,還是那個心思伶俐的侍衛,倏然起身,提刀把領頭的腦袋砍了。
“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