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鎮內,枯藤老樹,黑鴉嘶鳴。
陸淵跟著十人侍衛,來到一處庭院,大門敞開。
三位老者一字排開,站在屋檐下,背對著陸淵。
“前輩,叫我何事?”
陸淵挺直腰桿,拱手,不卑不亢。
武家三老轉身,個個瘦骨嶙峋,骨瘦如柴,像是人皮裹上骨架,眼珠子凹進去,看不見光暈。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三老同時將手中拐杖戳地,頓時掀起風浪,落葉紛飛,打向陸淵。
陸淵身姿挺立,閃爍五彩霞光,頑石一般立在原地。
“有事說事,我還得幫胡大人斬妖衛道。”
“你在瑤兒新婚之夜潛逃,武家為了遮掩此事,耗盡心力,按武家罪罰,其行該誅。”
老人們異口同聲,滄桑嘶啞的聲音令人聽了起雞皮疙瘩。
陸淵不為所動,找個石凳坐下,都:“若是武家真怪罪我,當初我跑不出云州。”
“前輩不動手,想必也不愿武瑤被逼無奈,隨便找人嫁了。”
“小子通透。”
有位老人站出來,是老大武伯,道:“可是武家其他人不這么想,他們為了家族榮譽,舍得讓瑤兒嫁給乞丐。”
“我們尋你來,并無大事。只要確認你活著,瑤兒便憑此理,可以拒絕其他家族迎親。”
陸淵挑眉,道:“武瑤名義上已經和我成親,新婚酒席都辦了,還有勢力送聘禮求親?”
“自從成婚后,你未曾沒露面,新婚第一天沒去武家請安。他們也不傻,逢場作戲看得透徹,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老二武仲,直言不諱,對陸淵十分不滿。
老三武叔沉默,只是盯著陸淵。
陸淵被盯著身上發毛,道:“所以你們抓我回武家,當個享樂姑爺,一輩子待在武家不出門?”
“有這個打算。”老大武伯道。
陸淵苦笑,三個四階盯著自己,根本逃不了。
“你小子還不樂意?武家身為北地一霸,修煉資源應有盡有,何愁未來?何況瑤兒天生麗質,多少人想一親芳澤不得,你居然嫌棄上了?”
老二武仲湊到陸淵面前,拎起拐杖指著他鼻子罵。
陸淵嘆口氣道:“前輩,三階證道之路,何談輕松。”
“武家有王境強者坐陣,還有我們這些老頭子,指點你還不夠?”
老三武叔話語一頓,眼冒精光,道:
“還是說,你想走自己的路?”
陸淵點頭如搗蒜,道:“大世爭鋒,萬法角斗,即便是武家也未必穩操勝券。”
“武瑤作為武家傳人,接受武家法門,但我作為外人,走另一條路,幾率不是更大?”
三老沉默,老大武伯開口:“你有把握?”
陸淵搖頭:“即便是開辟一個時代的人物,強如帝尊、天火大圣、銀龍領袖,他們也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我一個無名小卒,怎會有十足把握?”
“不過,哪怕有一點機會,都不可輕言放棄。”
說話間,陸淵伸出右手,掌心凝練出一個五彩小團,互相交織。
“五氣同修!”
武家三老呆愣,渾濁的眸子都有了光點,忍不住道:
“非人哉!”
“難怪你小子底氣這么足,好好好。”老大武伯大笑。
“你到底師從何人?”老三武叔沉吟,對陸淵起了戒心。
陸淵搖頭,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收服天火蟻,只能硬著頭皮往前修煉。
“既然你已經開始證道,武家的傳承確實不適合你。”老人武伯接著道,“放心去干吧,武家在后面撐腰。”
“大哥,這小子有天賦,干脆綁回家去,夭折的妖孽何其多,老爺子肯定會答應。”老二武仲道。
陸淵冒冷汗,這家伙老想把自己帶回去,龍潭虎穴,去了就沒自由。
老大武伯沉思,開口對陸淵道:“東海局勢混亂,馬上有大危機來臨,你在這里起不到作用。既然你不愿去武家,那給你安排一個清閑身份,有安身之處。”
陸淵點頭。
他此行回去,本該去藏經閣當主簿,可是“陸淵”這個名頭已經身亡,不能讓鄭家的人盯上。
“藏經閣典助,平時收拾整理青史古冊,登記來往人員,這個差事如何?”老大武伯道。
“如此甚好。”
老二武仲不悅道:“好好干,這差事小,但能接觸術法和策卷,本來是留給慶兒的,你算占便宜了。”
武慶?
陸淵一驚,原來是這家伙,早在幽州梧桐鎮,自己與他便相識,特別癡迷話本段子。
“刻不容緩,即日啟程,東海馬上要有大風浪了。”
說完,武家三老騰空而起,逐漸消失在天際。
此時,領頭侍衛來了,他還牽著一匹黑鱗龍馬,四肢健碩,披著軟甲,神氣十足。
“姑爺,騎上此馬,它會帶你去。”
陸淵拍拍馬腿,噠噠作響,很厚實的肌肉,隨之腳步一蹬,跨步上馬。
吁——
黑鱗龍馬性子驕橫,肆意沖撞庭院,踏碎假山,踢飛石凳,攪得天翻地覆。
“還敢亂動,看鞭!”
陸淵抽出長鞭,這是用蛟龍皮所做,當時在海底內室的架子上找到,有了用武之地。
啪!啪!啪!
連抽三鞭,黑鱗馬即便身披軟甲,也疼得亂蹦。
陸淵牽著韁繩,把持了十個呼吸,終于降服,安靜下來。
“罰你三天沒吃的。”陸淵笑道。
“吁——”龍馬耷拉腦袋,小聲低吼。
……
三日后,山海鎮外,有一艘青銅大艦停靠碼頭。
陸淵騎著黑鱗馬,身邊站著荀甲生和敖冰。
三人看著大艦的夾板打開,又是一批囚徒和學子。
“嘖嘖嘖,盡是些娃娃,來這送死?”荀甲生道。
“你可以留下來陪他們。”敖冰回應。
“上艦吧。”陸淵嘆道。
大艦庭院,陸淵見到那個熟悉的舵手,打個招呼。
荀甲生一上來就和舵手來個大大的擁抱,他們是表親。
這一趟返程路,走的很踏實,無波無浪。
幾天后回到學宮,荀甲生和敖冰沒有落腳,先去醉仙樓待一陣子。
陸淵騎著黑鱗龍馬,去了藥王城偏僻的靈田。
此時,八百人偶甲士已經不見。
陸淵一驚,推門進屋,滿是灰塵,不見錢樂樂。
“或許她去武家找武瑤了?”陸淵搖頭。
不多想,他轉頭奔向藏經閣,身下黑鱗龍馬在街道走著,紛紛有人投以詫愕目光,十分招搖。
陸淵挑眉,道:“這匹馬還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