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終于落下,冷氣貫穿巫山,呼嘯山林。
陸淵穿梭山野,仔細辨認前行路線,很快聞到一股烤肉味。
深山老林,拔地而起一家驛站,驛站前頭插著旗幟,獵獵作響。
“巫山驛站,十碗不過山。”
陸淵看著旗幟上的大字,心中戒備。
想當(dāng)初在丹河旁的箭頭村,他就是遭了盧彩霞的道,被抓去灶王山輸氣。
這座驛站堵在巫山腳下,就是一間幾十平的茅草屋,風(fēng)一吹就嘎吱作響。
此時燈火通明,有人影在忙碌。
“原來你躲在這。”
陸淵入店,一下就發(fā)現(xiàn)楊赫雙腳踩在凳子上,捏著一沓寶鈔挨個清點。
楊赫沒有抬頭,繼續(xù)數(shù)著錢。
“兄臺何出此言,什么叫我躲在這。”
“你不怕那些人找你麻煩?騙了人還把驛站開在山腳。”陸淵坐在楊赫對面笑道。
“我怎么騙人了?”楊赫數(shù)好寶鈔,眼睛放光,伸懶腰。
陸淵笑而不語,給自己倒茶。
楊赫聳聳肩,滿不在乎。
“有些話不能亂講,要看物證。說我騙人,物證在哪?”
楊赫邪魅笑道:“他們自己把物證燒了,賴不得我。”
陸淵將茶水一飲而盡,盯著楊赫,道:“他們把我當(dāng)成同伙,差點要了我的命。”
楊赫單手托著臉,打哈氣回應(yīng):“兄臺身懷兩種四品元素靈材,有這等修為,若是想殺掉他們,皆在翻手之間。”
“閣下真是好眼力,這都被你看穿了。閣下看女子也是這般透徹么?”陸淵面若平湖,打趣道。
“雕蟲小技罷了。至于女人,一堆紅粉骷髏。”楊赫笑了笑,旋即招手,道:
“二狗,來點特色菜給小哥嘗嘗。”
“叫我陸淵即可。”
“楊赫。”
“最近你見過有穿布衣,十八歲的女孩從這經(jīng)過么?”陸淵追問。
“沒有。”楊赫回答很干脆。
接下來,陸淵問什么,楊赫都是三緘其口。
兩人對視良久,直到上菜聲打斷思緒。
“客官,這是本店特色:十碗不過山。”
大約一米五的男孩端著菜,穩(wěn)穩(wěn)落在陸淵面前。
“十碗不過山---就是十根大棒骨?”陸淵有些楞。
楊赫道:“精華都在里面,不要貪吃。”
啪!
話音剛落,小男孩一記手刀,裂開十根大棒骨,桌子都沒有顫動一次。
陸淵輕輕掰開,骨髓如金湯流淌,聞起來沒有膩味,反而像有高烈度的酒水刺鼻。
“陸兄,今晚暫住一宿,明早入山更穩(wěn)妥。”
楊赫端起一半的大棒骨,緩緩喝下骨髓。
陸淵學(xué)著喝下。
辣!
太辣了!
比紅塵酒烈度還高上一籌。
陸淵軀體血液沸騰,呼吸急促,毛孔排出一縷縷白煙。
他緩了很久才冷靜下來,身體輕快了許多。
“山中邪祟多,喝完這十根足以應(yīng)對。”
楊赫起身,吩咐道:“二狗,安排陸兄休息,明早送他進山。”
“楊兄為何助我?”陸淵想不透。
“隨緣。我在羽民野說過,一看你就是正人君子。恰好,我也是。”
陸淵訕笑,好家伙,騙人九十萬寶鈔還說自己正人君子。
硬要說,他們兩個該是“臭味相投”。
“驛站地方小,客官只能在柜臺附近打個地鋪休息。”
小男孩拿來被褥地墊,幫陸淵鋪好,轉(zhuǎn)頭進屋。
“這小男孩動作很笨拙。”
陸淵這才發(fā)現(xiàn),小男孩走路的姿勢古怪,上半身總是前傾,兩腿似乎站不住。
不再多想,陸淵風(fēng)卷殘云干掉了十個大棒骨,打飽嗝。
“霞丹沒反應(yīng),起碼說明這骨頭沒多大問題。”
隨后,陸淵喚出幾只天火蟻,指甲蓋大小,躲在柜臺附近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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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陸淵被小男孩叫醒,送入山中。
“聽到任何人呼喚你,都不要回應(yīng),沿著主路走就行。”
陸淵點頭,目送小男孩遠離。
他仰頭,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是個好兆頭。
然而,深入巫山,沒見一個人影。
群山環(huán)繞,陸淵獨自行走,很快望見了十二座尖峰。
如同一尊巨人從土里探出雙手,呈現(xiàn)“11”排列,雙手合十,十分震撼。
“巫山十二峰,三階高手進去都杳無音訊,不知道他們進山前,有沒有在驛站待過?”
思緒間,腳步加快,陸淵從兩側(cè)山峰之間路過。
“山山不重樣,處處有鐫刻。”
陸淵左右觀望,十二座山體的內(nèi)側(cè)被人挖過,石壁很平滑,上面有人雕刻紋路,湊在一起的圖案又不構(gòu)成整體,很奇怪。
沿著主路走,陸淵逐漸發(fā)覺身體變得沉重,昏昏欲睡,耳旁似乎有人在求救。
“我是...趙子恒,救我...”
“揭下金符,我趙家給予榮華富貴。”
“銀月島趙家,從不失信。”
陸淵循聲望去,十二峰最后一處山峰,金光大盛!
即便在白晝,也亮如太陽,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不能偏離主路,陸淵記得小男孩的囑咐。
聽人勸,吃飽飯。
“若趙子恒被壓在十二峰下,那江陵城的人為什么說幾天后,趙子恒會進城迎娶錢樂樂?”
陸淵挑眉,莫不是李代桃僵?
“此等術(shù)法,應(yīng)該在西南的神農(nóng)大山才有。”
對了,穿過巫山,往西南方向,正好是神農(nóng)大山!
那里有座霧風(fēng)城,修士都集聚在那。
只不過千年以來,這群人安分守己,圈地自主,很少有霧風(fēng)城的人在中土范圍活動。
“錢樂樂被神農(nóng)大山的人抓走了?”
陸淵一驚,也不是沒有可能。
“西南之地,中土高手都很少踏足,即便自己能在二階橫行,但始終和三階有質(zhì)的差距。這點修為去了神農(nóng)大山,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原路返回,再問問錢豐。
走了一炷香時間,陸淵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
遇到鬼打墻了!
“金符...金符....”
陸淵想起了金符,它應(yīng)該能辨認方向。
果然,金光始終閃耀,陸淵毫不猶豫,追隨而去。
很快來到一處平地,尸橫遍野,唯有一人還呆愣愣站著,背對陸淵,赤裸上身。
“殺殺殺殺.....”
“都是我的,金符是我的....”
“救我....我是趙子恒.....”
陸淵挑眉,繞道而行,走到男子對面。
血肉模糊,頭發(fā)亂糟糟蓋住腦袋,什么也看不清。
“這金符不一般!”
金色光點,懸浮半空,陸淵霞丹顫抖,十分渴求。
“收!”
取出饕餮袋,倏地將金符吞入袋中。
就在此刻,站在平地中央的男子動了,餓虎撲食,沖殺過來。
“去你的!”
陸淵打出八重金剛?cè)@次沒用魔氣附體,恢復(fù)太消耗靈材。
天火蟻也隨之而出,上去角斗。
“死來!”
男子大吼,一拳砸的粉碎。
天火蟻還好有靈性,及時躲閃,召喚孩兒們。
蟻群密密麻麻,傾巢而出,圍攻男子。
另一邊,陸淵發(fā)現(xiàn)此人難對付,三階高手,恐怕真是趙子恒。
“走火入魔?”
這種狀態(tài),簡直是不要命。
“你留在這頤養(yǎng)天年吧。”
陸淵灑出迷藥,這是錢樂樂幫他調(diào)制的,足足一桶,這下給趙子恒用上。
做完這些,取出飛舟,腳底抹油。
陸淵跑了。
“邪祟多,敵人在暗,我在明。”
“趙子恒這樣的三階高手都失心瘋,不得不小心。”
出路,找出路!
陸淵取出金符,此刻卻暗淡下去,根本沒法用。
“汪!汪!汪!”
山林寂靜,忽然聽聞犬吠。
陸淵不管那么多,順著聲音奔去,遠離巫山深處。
陸淵走后不久,巫山十二峰動了,移形換位。
山體上的那些神秘鐫刻,此刻相連起來,構(gòu)成一副完整的圖案。
布防圖!
一道不知何處的布防圖!
“倏!”
布防圖化作霞光,飛到一處平地,隨后拓印在趙子恒的軀體。
過了一個時辰,趙子恒終于醒來。
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尸體陳列面前,全是趙家子弟,心中震愕。
“還好我活著,這就夠了,是時候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