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山上的妖洞之中走出兩個小妖,恰好發現了暈倒在雪地中的小花牛。它們好奇地將小花牛喚醒,隨后半拖半拽地把它帶回了山洞。
小花牛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惡獸。那些家伙仿佛被邪祟附了身,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息。每一只的爪子都銳利如刀,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寒光;牙齒好似鋼釘,尖銳又森冷,隨便哪一只張牙舞爪地撲上來,都能把人嚇得魂飛魄散、冷汗直冒。
就在小花牛滿心驚恐、不知所措之時,小妖群里傳來一道略顯蒼老卻透著沉穩的聲音。循聲望去,發聲的是一匹看似年邁的老馬。老馬扯著嗓子喊道:“大家快把偽裝卸下,可別嚇壞了這新來的小家伙!”這話音一落,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滿洞的妖怪紛紛動手,摘掉了猙獰的偽裝,露出了原本的模樣。原來,他們和小花牛一樣,都是牛馬羊雞這些尋常家畜。
很明顯,在這個山洞里,老馬是最有話語權的。老馬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小花牛跟前,和聲說道:“孩子,我們原本也都是山下農戶家里的家畜,只因年老體衰沒了用處,又不想白白被宰殺,這才逃到這山里來,只為求得一絲生機,每天戴著這些兇惡的偽裝,也不過是為了保命,嚇唬嚇唬那些路過山邊的路人罷了。”
小花牛聽著,心中五味雜陳,向老馬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老馬接著語重心長地說:“這世間啊,根本就沒有什么絕對的道理和公平。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就得靠自己去拼、去闖,靠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小花牛若有所思,目光聰慧而堅定地望向老馬,認真傾聽著,像是要把這些話刻進心底。
老馬道:相傳在那浩渺無垠的北海之畔,有座碧游宮,宮中住著一位超凡入圣的上仙,尊號通天教主。他心懷悲憫,秉持著“有教無類”的宏愿,廣納天下所有有靈慧者,不論其出身是高貴的仙族,平凡的人族,亦或是精怪妖邪,皆一視同仁,傾囊相授神奇莫測的神通,引得無數生靈慕名而去。吾等已然垂垂老矣,精力大不如前,縱使心懷向往,也無力再踏上那漫漫尋道之途。但洞中的一眾晚輩,正值朝氣勃發之時,他們心懷熱望,決意離洞遠行,踏上那求道之艱辛征程。只為修得人身,擺脫這任人宰割的命運,從此不再受屠宰之苦,能在這世間尋得一方自由生存的天地。
吉日已至,小花牛與洞中伙伴們告別了老馬,毅然踏上前往北海的求道之路。大太陽像個大火球似的掛在天上,沙漠里的沙子燙得能把鞋底都給融化了,他的蹄子踩在上面,“滋滋”冒白煙,嗓子干得都能冒出火來,可他還是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挪,就像個在沙漠里迷路的苦行僧。
到了下雨天,那陡峭的山路滑得跟抹了油似的,狂風跟發了瘋似的,恨不得把他直接卷到萬丈深淵里去,冰冷的雨點像子彈一樣,“噼里啪啦”地抽在他身上。他只能緊緊地抓著巖石,一點點往上爬,每爬一步,都像是在和老天爺拔河。一路上,風餐露宿,歷經無數艱難險阻,身上的毛發被風雨打濕又吹干,腳步也因長途跋涉而略顯沉重,但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
終于,他們抵達了北海之畔。眼前的景象如夢似幻,云霧在海面與天際間肆意翻涌,金色的祥光穿透云層,將整個天地都染上了一層神圣的光輝。就在這如夢如幻的氤氳霧氣之中,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若隱若現。
眾人走近,只見那碧游宮琉璃為瓦,在日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五彩光芒;美玉作墻,溫潤的質感散發著柔和的光澤。整座宮殿周身縈繞著神秘的仙韻,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無盡的奧秘,宛如一方超脫塵世的圣境,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此時,碧游宮外已是萬牲來朝,各種生靈齊聚于此,或虔誠祈禱,或滿心期待,現場熱鬧非凡,他們都渴望能在這仙宮之中,尋得那改變命運的契機。
小花牛懷揣著緊張與期待,跟隨一眾異類踏入碧游宮的拜師大殿。殿內香煙裊裊,莊嚴肅穆。當輪到它獻上拜師禮時,小花牛抬眸,一眼便望見了高坐于正堂之上的通天教主。
教主身形修長挺拔,身姿仿若蒼松,氣質超凡脫俗,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帶著渾然天成的宗師氣度,盡顯一派大家風范。那頂魚尾金冠穩穩置于頭頂,其上雕琢的紋路精細至極,日光透過琉璃窗欞灑下,金冠瞬間璀璨奪目,光芒耀眼得如同匯聚了漫天星辰,令人目眩神迷。
教主身著一襲水合道袍,質地輕柔,隨風輕輕飄動,恰似裹挾著天地間最為靈動的水汽,又好似蘊藏著無盡的乾坤奧秘,神秘而深邃。再看教主面容,白皙如玉,溫潤且柔和;雙眸仿若幽淵,深邃不見底,其間光芒隱隱流轉,仿佛只需一眼,便能將世間萬物洞悉透徹。頜下一縷長須,隨著微風悠悠拂動,為教主更添了幾分仙者的飄逸與穩重。
通天教主周身散發著混元大羅金仙獨有的磅礴氣勢,那股強大的氣場,似無形的浪潮,撲面而來,令在場的每一個生靈,包括小花牛,在望見他的那一刻,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涌起無盡的敬畏,仿佛自己正面對著的,是這世間最崇高、最神圣的存在。
小花牛懷揣著滿心的虔誠與緊張,緩緩走到通天教主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九叩之大禮。行完禮后,它垂首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通天教主目光溫和地看著它,見這小牛還未自報家門,便和聲問道:“牛兒,你可有名諱?”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原本緊張的小花牛稍稍放松了些。
小花牛趕忙抬起頭,聲音帶著幾分憨厚與質樸,回答道:“師尊,我本是西牛賀洲積雷山下,一農戶家中的耕牛。只因我身上長有黃白相間的花紋,所以那農戶便管我叫作小花牛。”它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用蹄子刨了刨地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通天教主目光溫和,滿含慈愛地打量著小花牛,和聲說道:“瞧你這模樣,壯實之中又透著幾分孩童般的嬌嫩。我賜你一名,喚作牛大力,你可愿意?”那聲音仿佛裹挾著春日暖陽,輕柔地撫過小花牛的心田。
話聲剛落,通天教主伸出右手,食指輕輕一抬,一道璀璨的仙光從指尖迸發而出,瞬間將小花牛籠罩其中。在那光芒的包裹下,小花牛只覺周身一陣奇妙的變化,原本四蹄著地的身軀逐漸直立起來,四肢也在緩緩變形,不一會兒,便從牛型身軀化作了牛頭人身之態。
小花牛看著自己全新的模樣,又驚又喜,眼中滿是對通天教主的感激與崇敬,忙不迭地再次跪地叩首,大聲說道:“謝師尊賜名!從今往后,大力定當謹遵師命,刻苦修行,不負師尊厚愛!”
剛開始修行的時候,牛大力那叫一個慘,就跟一頭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快喘不過氣的老牛似的。每天天還沒亮,星星都還在天上掛著呢,他就麻溜地爬到山頂,大口大口地吸著那點兒稀薄得可憐的靈氣。這靈氣一進身體,好家伙,就跟無數根鋼針在經脈里橫沖直撞似的,疼得他直冒冷汗。可他咬著牙,硬是不吭聲,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順著臉“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跟下雨似的。
為了把自己的身體練得更結實,他天天對著山谷里的大石頭拳打腳踢。那石頭硬得像鐵疙瘩,被他打得一道道口子,就跟被雷劈過的大樹似的。可他自己的手腳呢,早就皮開肉綻,血糊糊的一片,肌肉酸痛得就像被人拿大錘子砸了幾百下,骨頭也被震得“嘎吱嘎吱”響,感覺隨時都能散架。只為練得一身好功法,結果呢,換來的全是師兄弟們無情的嘲笑和嫌棄。那些師兄弟們一個個鼻孔朝天,眼睛長在頭頂上,根本不把他這個小嘍啰放在眼里。
牛大力剛踏入練功場,一個師兄眼尖瞧見他,臉上瞬間露出不屑,扯著嗓子嘲諷道:“喲,瞧瞧這是誰來了!就你還想求上乘功法呢?你咋不上天呢?一天天這么拼命練,是想顯擺自己比我們都強?還是巴望著在師尊那兒博個偏愛,好出盡風頭?”
牛大力微微欠身,神色恭謹,語氣中帶著幾分誠懇與堅定,緩緩說道:“師兄,我絕非是想在你面前彰顯自己有多勤勉努力。我只是深切明白,以我這卑微的出身,若想改變命運,唯有埋頭修煉。我不愿再如往昔一般,被他人掌控生死,任人隨意宰割。我渴望憑借自身的力量,將命運緊緊攥在自己手中,去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在通天教主的悉心栽培下,牛大力于碧游宮中潛心修行,寒來暑往,一晃便是百余年。每日,他都在這仙韻環繞之地,心無旁騖地苦練神通。
學得法天象地之術:施展時能讓他身形暴增,頂天立地,仿若與天地同輝。為將此術練至爐火純青,牛大力無數次在空曠之地嘗試,從最初的難以掌控,到如今身形變化自如,舉手投足間皆有毀天滅地之威。
地煞七十二變:更是讓他能幻化成世間萬物,或為飛鳥翱翔天際,或為游魚隱匿深海,每一次變化都需要對形態、氣息精準把控。牛大力反復揣摩、練習,歷經無數次失敗,終得要領,如今變化起來毫無破綻。
御水之能:讓他與水相融,可在水中自由穿梭,操控水流為己所用。他日夜泡于北海之淵,感受水的力量,領悟其中奧秘,從最初的勉強適應,到如今能驅使海浪翻涌,興風作浪。
招云之術:使他能隨心喚出祥瑞之云。他靜心思索云的變幻之道,不斷嘗試,如今只需心念一動,便能讓五彩祥云匯聚身旁,或遮天蔽日,或化為各種奇妙形狀。
在這漫長的修行歲月里,牛大力憑借著頑強的毅力和通天教主的教導,將這些功法融會貫通,實力與日俱增。
牛大力在通天教主座下潛心修行,寒來暑往,不知不覺間,他自覺已將所學融會貫通,學有所成。望著宮墻外那片廣闊天地,他心中滿是對未知世界的憧憬與向往,下山的念頭愈發強烈。
通天教主何等敏銳,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將他喚至跟前,神色慈愛,緩緩說道:“你入我宮中,已有百余年。這些年,你勤修苦練,如今所學功法皆已大成,是時候下山去,歷練一番了。”
牛大力雖早有下山的想法,可當師尊主動提及,他心中卻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愧疚與羞赧。他“撲通”一聲單膝跪地,聲音低沉而誠懇:“師尊,您耗費百余年心血教導我,傾囊相授這一身通天徹地的神通,我卻還未報答您分毫,心中實在有愧。”
通天教主目光柔和,注視著即將下山的牛大力,緩緩開口:“今日你下山闖蕩,前路漫漫,為師便再贈你一件法寶。”言罷,通天教主袖袍一揮,一根混鐵棍憑空浮現,周身散發著古樸而厚重的氣息,“這混鐵棍威力不凡,可助你降妖除魔,保你平安。”
牛大力聞言,臉上滿是驚喜與感激,連忙叩首,恭敬說道:“多謝師尊厚愛,徒兒定當不辱使命,定將混鐵棍妥善使用,不負師尊所望!”
通天教主目光溫和地看著他,抬手輕輕擺了擺,和聲說道:“莫要如此,徒兒。你能學有所成,便是對為師最好的報答。去吧,莫要牽掛,去外面的世界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牛大力拜別了通天教主,離開了碧游宮,踏上了回歸世間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