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余下的人都散盡時,他師娘終于忍無可忍的出手了。
“勞煩你將那馬牽給我吧。”李惜夢指了指身側柳樹下的紅鬃馬,低聲對一旁的午云說道。
不一會兒,那馬噴著響鼻被牽來了,午云將她抱上高馬,教她握住韁繩,夾住馬腹。
沒想到原本說好守在家的小孩兒們也拿著劍器趕了過來,瞬間加入戰斗。午云放心不過,也飛了下去。
幸好柳蔭繁茂,足夠擋住健碩的大馬,李惜夢趴著酸軟的腰,抱緊馬脖,盯著那些船的動靜。
估計是那絲重新燃起的煞氣的作用,短短半天她身上的淤青竟好了個七七八八,手漸漸有了力,雖然還是走動不便,但不得不承認這恢復的速度簡直離譜。錦囊還是給了午云,不過現在沒在他手里,早早差人送了出去,估計這會兒快到梅銘觀了。思及此,李惜夢又瞟了一眼系在身上的魂弓,伸手摸了摸。
渡口處正水火不容,血肉橫飛。船上的人涌出一批又一批,連淺水處都染紅,可那煞目羅睺卻遲遲未現身,看著江家小輩不少都受了傷,她再也無法等待,決定再試一下雷訣。
“九天玄剎,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李惜夢以桃木劍舉天,話畢,劍尖直指河面,天空驟然黢黑,云濤翻涌,轟隆隆落下一道閃電。雖然她引的電不如傷妖魔鬼怪般傷人與修者,但好歹是燃盡了水面上的船帆,驚慌落水者一片,陸上的柳家也因此分了心,被擒住的辰星得以脫身,反手劈死了桎梏者。
“你,你,你去將她殺了!”刀疤臉惡狠狠朝她瞪一眼,順手指派了身邊的三人吩咐道。
李惜夢掃視一圈卻還是不見那蓬頭道人或是煞目羅睺的模樣。
“不在這兒?!怎么可能!沒有他,柳氏怎么敢來犯?!難道……?!壞了!”
她暗叫不好,又降下道雷,拖住那三人的腳步,策馬回柳家。
“吁!——”
她環顧四周,勒馬于庭,喊著:“煞目羅睺!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表面應下沽鄴,接近她獲得她的信任從而交換禁術加快修煉,又設計讓她姐妹暴露,離心,好讓她完全為你左右!你本是半陰半陽之人,無法承受這至陽命格,便盯上了肖氏一家特殊體質,轉渡幾番將至陽平和,好占為己有!”
“在帶著那小孩子逃亡前,便殺了他取了命格。不過,換了命格的你是不是發現了你的法力正在飛速流逝對不對,所以你才選擇讓柳氏吸引火力,自己跑來江家大牢找肖戊再換回來對吧!”
“那你可算是失策了,憑你現在的功力怕是大牢的結界也硬闖不了吧!而且——肖戊也不是普通人,他的心臟早死了,現在在跳動的是那口金缽!你換命格后體內所有煞氣都被它所帶的金光鎮壓了,不過多久你再也不是煞目羅睺!”
洛遙夜察覺不出的早已為鬼的他,魚在水尋了已久卻只找到一副稚子骸骨,藏匿許久的詭異……
“我猜……你的手指還沒長回去吧!”
轟的一聲,那蓬頭老道一腳踹透墻,眼睛閃著紅光,原本不再佝僂的背
卻因此時的憤怒微微駝了下來,連胡子都氣得不停抖著。
“我說了……太聰明的,活不久,今日我便了結了你!”
只剩四指的手掌呈厲鬼爪朝她脖頸抓來,厲聲怒呵,“受死吧!”
雖說他現在功力是大不如前,但殺死快廢了的她還不算為難。
李惜夢顯然也知道這一點,輕易躲閃不及便松開手,任自己摔下馬,立引雷訣,卻頻頻被他躲去,次次劈了個空。
“雕蟲小技!”他灌入一掌內力,將她拍去老遠,撞到墻上才停住,噴出一口血來,昏死過去。
他猶嫌不夠,又補了兩掌,待她吐也吐不動,才慢悠悠握著匕首走來。
“還好,你的手沒摔壞。”他提起她左手,瞇眼嗤笑。
在他就要卸下那只手的時候,李惜夢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拇指生生掰了下來,與此同時還降下一道雷,終于劈中了齜牙咧嘴的煞目羅睺身上。她攤開手心,一柄魂弓緩緩展開,抬起發顫的手臂安上赤色骨舍利的紅羽尾箭,咬著牙竭力按下不受控的抖動,瞄準他的心口射去。
待那團火焰再次綻放她才脫力,弓和手皆狠狠摔下,腦海里一遍又一遍走馬燈般過著“生前”事,想起渡口酣戰的江家,想起那毒舌小老頭師父,還有……洛遙夜,洛遙夜……看來我要來你手下報道了……還來不及苦笑一聲便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一睜眼便是熟悉的鬼府裝飾,但卻并不是幻閣。一旁立馬躥出一顆熟悉的腦袋,一雙大手緊張地握住自己的手,低頭吻上,紅著眼簌簌掉著眼淚喃喃道,“終于醒了……終于醒了……李惜夢,李惜夢,李惜夢!”
她愣了下,喉頭哽咽異常,回握住他的手,淚從眼尾滑過沒進發絲,應著,“誒,誒,誒!我在!我在!我在!”
他活像一只被主人棄養多日的大狗狗,重新遇見時哀怨又急切,眼淚和心都從眼角碎出,想用力抱住她卻又怕弄疼她,就如此埋在她懷里,泣不成聲,“很冷……真的很冷……我以為我再一次失去你了……”
這一次她沒有因他的這些話摸不著頭腦,畢竟她真的知道了上輩子的事。
“謝謝你,洛遙夜。還有,我想你,洛遙夜。”她回抱住他顫抖的身子,埋在他的頸肩,貪得一絲安穩。
洛遙夜蘇醒后一手擰掉了與厭交手的栗風的腦袋,把滕骨戟遞給厭,將戰金帶了回去后,釋放體內所有煞氣震得不少妖鬼握不住兵器,隨后這煞氣便化做只只小鬼鋪天蓋地的朝他們撲去,和人族精妙配合。
等這邊硝煙散盡,他馬不停蹄的朝半顆鬼丹劇烈波動的地方奔去,他知道它的主人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