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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茹毛飲血

李惜夢先是怔愣,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嗡鳴聲不斷,體內似乎有一絲什么東西被強行剝離一般,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眼前閃過一陣黑后,才恍然知曉剛剛發生了什么。

“洛遙夜!——”

沖進火海的前一秒,藥師父急忙趕到將燎得黢黑的李惜夢使勁拉了下來。

“背時的,找死啊你!”藥師父在她腦殼上狠狠敲了兩下,企圖起到當頭棒喝的作用,喚醒她的理智。

“洛遙夜!他還在里面!”幾番掙脫無果,她呼吸又急又重,胸膛劇烈起伏帶著哭腔驚恐大喊,而后扯住他的衣擺,“放開我!我要救他!救救他吧!”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目光陰沉,雙眉緊鎖,低呵道,“鬼物而已,死了便死了!你可知你方才做了什么嗎!”

“啊!——放開我!——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李惜夢一顆心油鍋里反復煎炸,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終于她胸腔里的那半絲鬼息再無波動,歸于死寂,她知道,現在,他活不成了。

“為什么攔著我!”,她憤恨又絕望的盯著身邊人,嘶吼著流淚。

“他就是只鬼罷了,我沒親自殺了他都是好的,現在死了只要骨灰還在,不過百年就可以恢復原貌,但你要是死了就真的死了!你以為你是神嗎!”

“神也好,鬼也罷,沒做壞事為天地奉獻的不都是一樣!分什么三六九等,你以為誰比誰高貴嗎!當初人族鬧出的一番風雨,鬼族沒有出力平息嗎?難道天遠地遠的神紆尊降貴了嗎?!你認為神高人一等,你自己去崇拜好了!”

說罷,她欲一掌劈開他的桎梏,卻似沒控制好力度,一下生生卸掉了他一條胳膊,腥臭的熱血噴灑在臉上,落過她的長睫滴進眼睛里————

忽然,眼前卻一片清明,那緩緩倒在眼前的人,不正是自己的師父嗎!

渾身的血液再次倒流,火舌舔舐前卻只覺冷的出奇,腦海里只剩完了二字。

“師父……師父……我……”李惜夢雙手發抖,疾步上前跪下接住疼昏過去的人,源源不斷的血液從那半截臂膀處涌出,入目皆是一片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尖銳不堪的聲音再次灌入耳廓,刺得她牙口發酸,頭腦發漲。

魔音暫息之時,憑空出現的一只大手抓著兩個鬼冒了出來。

是剛剛的那兩個鬼,已然了無生息,斷了線的風箏似的輕飄飄無骨的捏在大手里,胸口都癟了下去,毫無疑問,死因由此。

大手特地遞在她眼前,將這兩只鬼扔了下來。

“他們不是鬼,哈哈哈,只是用了瘴氣掩飾后的離魂之人。”遠空中的人話音一轉,絲毫不斂惡意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再,看,看,他,們,是,誰,吧。”

“煞目羅睺!你到底想干什么!!!”

對于現在的她,他只需稍稍施壓,便可讓她如愿聽話。她的頭顱被壓了過去,瞪大眼睛湊到那兩俱尸身去。

“離家近十年,也該想爹娘姊妹了吧,我給你請了來,怎么還輕易打殺了呢,嘖嘖嘖……果然是神啊,人性都褪了去……”

“啊,忘記說了,那個,高一點的是你爹,小一點的是你妹。你娘么,被你一腳踹下巖漿里去了。”

“你知道嗎,你娘一直不聽話我就把她變成一只鷹了,可她還是想方設法的想告訴你此地多危險,我就施了點小術法,結果你更狠,直接卸磨殺驢了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你娘,你爹,你妹,你師父,還有你男人……都在你手里死得透透的呢……”煞目羅睺笑得暢快,空中的那只紅眼都擠出淚來,“逆磐玄女,你該嘗嘗我當初的那番滋味了……”

懷里的人漸漸沒了氣息,感受那逝去的體溫,心正被一把生銹的鐵錘捶的血肉模糊。

“騙人!騙人!他們不是!他們不是!我爹娘都好好的!他們都好好的!我也不是那勞什子玄女,你休想騙過我!你該死!該死!該死!”她放下懷里的人,抽出腰間系著的天蓬尺,朝那只手急急劈去。

大手一抬便叫她撲了個空,再反指一彈便將她打得老遠,翻了幾個跟斗久久直不起身。

“對了,還要告訴你一件事,這里除了我抓進來的人以外,都是假的,所以你猜猜你那些日吃的是什么呢?”

那只手壓了過來,按在她的背上,將她死死釘在地上,沾滿血污的臉上又沾滿泥水,而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一不散發著一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氣息。

“你喝的水,是你男人的血液。吃的果子,是他的骨肉。你真的是靠著他活了下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閉嘴!閉嘴!啊啊啊啊啊……!”她扭身胡亂掙扎著,一身黑血黃土汗水,可直叫她費盡氣力,那只手都不動分毫,反倒在它的緩緩下壓中,又嘔出一灘血水來。

哪里都疼,那沉重的力量仿佛要將她的脊梁碾碎,每一寸肌膚都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劇痛。骨裂聲陣陣入耳,清脆而殘忍的聲音,那是死亡的鐘聲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敲響。脊背怕是已經斷了。

再一次即將陷入黑暗之前,一直靜靜待著的小葫蘆似乎裂開了,一絲紅從那裂縫中泄了出來,先是繞著李惜夢轉了一圈,隨后便化作細繩般緊緊箍住那桎梏,勒的它腫脹不堪,不得不做出退步,松開了她。

李惜夢忍著痛努力翻過身,又重新握起彈落在一旁的天蓬尺,提起沉重得快沒知覺的雙腿,狠狠砍過去!

終于連帶著那紅繩緊繞青紫的部分都被砍了下來,噴出一股熱流,不動了。

它大叫著離去,留下的那只手變成了一顆赤血骨舍利。

她努力蜷起五指將地上的舍利抓住,又爬著竭力撿起碎葫蘆,道,“好姑娘……趙蟬兒,謝謝你……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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