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的腦電波正在穿透顱骨。“

航天控制中心的穹頂下，五十塊全息屏同時投射著同一組數據。神經學家陳雨桐指著實時監測畫面，那些本該局限在頭皮表面的電磁輻射，此刻正在實驗艙內凝結成淡藍色的拓撲結構。

國安部特派員張繼明湊近觀察窗。昏迷中的林寒懸浮在液態氙艙內，他的腦神經元每隔7.4秒就會爆發一次同步放電，每次放電都會讓艙壁的碳納米鍍層剝落——那些碳原子以精確的六邊形排列，與錦屏實驗室殘留的網格完全一致。

“這不是普通的腦損傷。“陳雨桐調出量子磁共振成像，“他的海馬體里有微型愛因斯坦-羅森橋，那些蟲洞正在把記憶編碼成引力波。“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實驗艙突然劇烈震顫。林寒的太陽穴位置滲出銀白色液體，那是他腦脊液里的鈉離子在自組織成迪克輻射模型。張繼明注意到，這些納米級的無線電發射器，正在向仙女座方向發送信號。

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控制中心的主屏幕自動切換成深空監測畫面，獵戶座懸臂某處突然爆發出伽馬射線暴。但當射電望遠鏡轉向那個方位時，只看到一片絕對黑暗——那是連宇宙背景輻射都被吞噬的真空缺陷。

“他們來了。“首席天體物理學家喃喃自語。他面前的頻譜儀顯示，那片黑暗區域的光速正在以每秒3%的速度遞減，就像有某種存在在宇宙法則上鑿開裂縫。

林寒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他的虹膜呈現出詭異的金屬光澤，視網膜倒映著不屬于人類記憶的星空。當醫療團隊沖進實驗艙時，所有電子設備同時輸出同一段影像：一個由暗物質構成的環形裝置，正在將恒星轉化為二維結構。

“這是診療記錄。“林寒開口說話時，聲帶振動頻率超出人耳接收范圍，翻譯器將次聲波轉為文字，“仙女座文明在治療宇宙熵增癥，我們是病變細胞。“

陳雨桐突然發現自己的平板電腦在自動繪圖。屏幕上，銀河系被標注成惡性腫瘤，旋臂上那些孕育過文明的恒星系，此刻正被紅色標記為“待清除病灶“。

“他們用真空相變當手術刀。“林寒的四肢開始量子化，納米機器人從他毛孔中涌出，在空氣中拼湊出詭異的幾何模型，“每個新生文明都是時空連續體上的癌變，必須用降維打擊進行放療。“

張繼明拔出手槍的瞬間，整個航天中心的重力方向突然翻轉。人們像雨點般撞向玻璃穹頂，唯有林寒懸浮在艙內，他的身體正在分解成希格斯玻色子云。那些金色粒子在空中勾勒出銀河系星圖，在獵戶座懸臂位置，一個閃耀的紅點正在逼近。

“不要攻擊治療儀。“林寒的聲音從粒子云中傳來，“火種計劃要藏在超流體真空里，記住，我們的時間是他們的空間...“

話音未落，一道紫色光束穿透大氣層。當光芒消散后，林寒和實驗艙消失無蹤，只留下地板上熔化的鈦合金痕跡，這些液態金屬凝固成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

三小時后，近地軌道上的“墨子號“量子衛星傳回影像。地球磁場外圍出現了環狀色散帶，那是被強行壓縮的第五維度正在滲漏。最令指揮中心恐懼的，是色散帶中央漂浮的銀色膠囊——放大后的圖像顯示，那是由林寒的DNA折疊成的星際坐標，正在向整個宇宙廣播人類文明的危險系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