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故障代碼

陸昭最后一次校準特斯拉線圈時，聞到了暴雨將至的金屬腥氣。展廳頂棚的聚光燈在他睫毛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展臺銘牌「新型無線輸電系統」的燙金字正在剝落。評委席上的能源集團代表抬起手腕，全息表盤折射出的藍光刺得人眼疼。

“節能效率37.6%，電磁輻射超標四倍。“代表在評分板上劃出猩紅的叉，“下一位。“

可是突然之間，陸昭手中的特斯拉線圈發生了異變，特斯拉線圈失控了，其中的電弧像火樹銀花般綻放而開，只聽“轟”一聲巨響。

電弧在銅環間炸響的瞬間，陸昭看到了父親實驗室的幻影。八萬伏特的藍紫色電光中，那個總愛用咖啡杯裝硝酸銀溶液的男人正指著示波器上的波形：“記住，能量永遠在尋找平衡的裂縫...“

尖銳的警報聲撕裂了回憶。陸昭蜷縮在地板上，胸前的物理競賽金牌烙進皮肉。除顫儀的電極片滑向錯誤位置，青銅護身符突然磁化，將電流引向松果體。他的視網膜記錄下最后的數據流：心率280bpm，體溫41.9℃，空氣中游離電子濃度異常激增。

粘稠的金色液體灌入肺葉時，陸昭以為自己墜入了融化的太陽。菱形艙室的透明壁障外，無數機械裝置懸浮在失重場中，像被凍結的深海魚群。全息投影在他眼前拼湊出陌生的基因鏈，第五種堿基的紫色螺旋如同毒蛇吐信，只見在他的眼前赫然出現這樣一幅數據。

“原始基因適配度97.3%，啟動凈化程序。“

艙體炸裂的轟鳴聲中，陸昭摔在黑色鏡面地板上。他的校服迅速蒸干，露出左臂內側的電子紋身——那是他自制的體溫監測器，此刻正閃爍著42.3℃的警告。透過穹頂的蜂窩狀結構，他望見機械城市“天樞“的全貌：六邊形建筑群漂浮在云海之上，磁懸浮列車沿著看不見的公式軌跡穿梭，行人如同上緊發條的錫兵，每一步都精確到毫米。

“污染源確認。“

冰冷的機械音從頭頂傳來。陸昭抬頭看見六個銀甲審判官從暗格降下，他們的瞳孔泛著校準儀器特有的虹膜光暈。為首者抬起右臂，納米流體在皮膚下匯聚成槍管形狀，空氣里泛起臭氧的刺鼻味道。

少年摸向口袋里的特斯拉線圈殘骸，熔化的銅絲突然與地板產生共振。他這才發現鏡面地面上蝕刻著微縮電路圖——那是被篡改的麥克斯韋方程組，微縮符號像被斬首的蝌蚪。

“錯誤代碼E-114514，執行清除。“

陸昭的后背緊貼著基因檢測站的金屬墻壁，審判官的納米槍管在離他眉心三厘米處震顫。冷汗順著少年突起的喉結滑落，物理競賽金牌在制服下硌出帶血的凹痕。他能聞到槍管內部過載的聚變燃料味道，像是盛夏暴雨前電離化的臭氧。

“原始人種，最后警告。“審判官的虹膜亮起猩紅掃描光束，“解除所有電子...“

第一株藤蔓從地板裂縫中鉆出時，所有人都以為是機械故障。暗綠色的觸須纏繞住納米槍管，金屬外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銹蝕剝落。陸昭看見審判官銀白色的瞳孔第一次出現波動——那些藤蔓表面覆蓋著發光菌絲，正將納米機械分解成磷火般的碎屑。

空中酸雨的氣息突然變得清冽。通風管道的柵格轟然炸裂，孢子云霧裹挾著草木清香涌入室內。銀發少女踏著菌絲編織的旋梯降下，鹿皮短靴踩碎全息投影的基因鏈模型。她耳垂的骨雕鈴鐺發出清響，那聲音讓陸昭想起老家閣樓的風鈴，總在梅雨季的深夜獨自歌唱。

“七點鐘方向，抬膝。“少女的嗓音帶著奇異的共鳴，像是林間溪流穿過玄武巖縫隙。

陸昭本能屈膝，審判官的機械義腿擦著校褲掠過，在金屬墻面犁出火星四濺的溝壑。藤蔓趁機絞住敵人脖頸，菌絲滲入裝甲接縫。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中，陸昭目睹了永生難忘的畫面：教派精英戰士的義體如熟透的果實般崩解，露出內部枯萎發黑的人類脊椎。

“自然之靈的異端！“一聲帶著金屬感的機械音響起，幸存的審判官啟動警報，整座檢測站瞬間被血色警戒光吞沒。

少女拽起陸昭的手腕沖向破碎的觀景窗，麻布斗篷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三百米高空的氣流掀起她的銀發，露出后頸的刺青——熒光菌絲編織的狄拉克方程，此刻正隨著呼吸明滅。陸昭注意到她腰間纏繞的菌絲束，每根都系著不同種類的獸類牙齒，最醒目的是顆足有拳頭大小的犬齒，表面布滿量子電路般的天然紋路。

“你要自殺嗎？“少年看著腳下翻涌的云海，酸雨在防護罩上蝕出蜂巢狀的破洞。

少女回頭笑了。那是陸昭穿越后見過的第一個人類笑容，帶著野蠻生長的草木氣息：“歡迎來到新紀元，原始男孩。“

機械飛鳥群的轟鳴由遠及近。這些本該執行清除任務的殺戮機器，此刻卻溫順地組成空中平臺。當第一滴酸雨穿透防護罩時，陸昭看清了鳥群的變化——它們的合金喙部長出翡翠色的菌斑，振翅頻率與少女的骨鈴共振成某種古老節拍。

“抓緊。“一聲獨屬于少女的空靈的聲音響起。青葉的指尖亮起幽藍符文，菌絲從她袖口涌出，將兩人牢牢固定在鳥背上。陸昭的校服灌滿狂風，鼻腔里充斥著鐵銹與冷杉混合的奇異氣息。在急速下墜的眩暈中，他瞥見審判官們最后的結局：暴漲的藤蔓將他們裹成繭狀，菌絲正從內部蠶食機械與血肉的融合體。

陸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短短的時間內自己所經歷的完全是小說中才能看到的場面，而對于自己這樣的一個理工男而言，簡直不敢相信。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在一條巨大的飛行“魚”上，看魚的樣子倒是特別像之前所見的魔鬼魚，只是腳下魚的樣子與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差別巨大。

那條魚全身都是透明的質感，可是自己手上的觸感卻告訴自己，眼下這條魚似乎有著很堅硬的皮膚。

一聲獨屬于少女的聲音響起，“喂，小男孩兒，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能做到原始基因適配度這么高的？你不會真是原始人類吧。”

當陸昭回頭望去，是之前拯救他的那個銀發女孩，當時情況緊急，他沒仔細觀察，細看下來，眼下的女孩有一頭漂亮的銀發，紫色的某種色的眸子似乎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她的臉只是略帶著嬰兒肥，透露出一種生機滿滿的感覺。

“喂，小男孩，你不會被本少女給迷惑傻了吧？”少女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

此時陸昭已經完全回過神來，陸昭清了清嗓子道，“首先我不叫喂，其次，你不應該介紹一下自己嗎？再者，你所說的原始基因適配度是什么意思？”

聽到此話的少女明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好吧，我來為你一一解答。首先，我叫青羽，青色的青，羽毛的羽，屬于自然之靈教派，其次，原始基因適配度是每個人基因原能的修煉條件，原始基因適配度越高，其修煉速度越快。好了，我回答完你的問題了。現在該你了。”少女叉著腰一臉笑意的問道。

陸昭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獲得的信息，理了理腦中的思緒，說道“我叫陸昭，陸地的陸，昭若日月的昭，我并不知道你所說的原始基因適配度是什么？其次我也不了解你所說的原始人類是指何種人？”說完此話陸昭反看向青羽。

青羽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的陸昭，無奈的說到“你還真是什么也不懂，看你這樣我就知道你應該是原始人類了。”

隨著一輪無奈的嘆息響起，青羽說道“我先把你帶回大本營吧，到那兒我會為你講解這個世界。原始男孩”明顯最后那一聲是略帶笑意的嘲諷。

當陸昭聽了最后那句話，他只感覺自己頭上的青筋跳了又跳，但是他明白，憑借剛才自己所見到對方的手段，自己沒有任何話語權，對此他只能看向四周，不去理會眼前的女孩。

當青羽看見陸昭不搭理自己，隨即笑到“看來原始男孩生氣了，算了，不逗你了，接下來做好了，我要加速了。”只見青羽緩緩的將手貼于腳下的魚上，一股能量波動感赫然出現。

陸昭突然感覺向后一仰，不過迅速就調整了身形。一聲輕快笑聲傳來“呵呵呵，看來你還反應挺快的。不過接下來你可抓穩了。”

青羽的聲音響起“虹，給這個小男孩一個扶手。”

陸昭看著剩下的魚背部變了樣子，竟然出現了一個讓他抓握的扶手，他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突然覺得自己前16年所學的知識在此刻變得脆弱不堪。

身為一名自負的天才，對于新鮮能力的接受能力更是毋庸置疑，隨機他也反應過來，用雙手抓住眼前的這如夢如幻的扶手。

就這樣在兩人相顧無言之中，兩人一魚在天空中飛速的疾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