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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蛻皮雕面

陸沉的左眼皮沒來由地劇烈跳動,恰似小時候無意間撞破祠堂詭秘之事時那般慌亂。他下意識地垂眸,只見手腕處毫無征兆地蜿蜒出幾條青黑色紋路,恰似蚯蚓在皮膚表層緩緩蠕動,還散發(fā)出一陣刺鼻的腥臭味。這股味兒他再熟悉不過,仿若一把鑰匙,瞬間打開記憶的閘口,將他拉回到去年開春,彼時挖掘三叔公棺材,棺中滲出的尸水,便是這般令人作嘔的氣味。

“沉娃子,該換皮咯。”白微的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悠悠飄來,自房梁處蜿蜒而下,與那吊死鬼晃蕩時發(fā)出的陰森動靜交織在一起,令人脊背發(fā)涼。陸沉猛地抬頭,只見白微竟如鬼魅般倒掛在那兒,一頭長發(fā)肆意垂落,好似一條條蠕動的黑蛇,纏上了青銅燈臺。再瞧那燈盞,里頭燃燒的哪是什么尋常燈油,分明是泡得慘白的指甲蓋,在幽暗中散發(fā)著詭異的光,每一絲光亮都似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驚悚秘事。

白微那陰森的話音,仿若深秋的寒風,悠悠在死寂的空氣中打著旋兒,遲遲不肯散去。就在這當口,陸沉后背驀地泛起一陣鉆心刺癢,恰似千萬只小蟲被封在皮肉之下,正瘋狂地蠕動、沖撞,試圖鉆破阻礙,破土而出。他條件反射般伸手一探,指尖所觸,盡是密密麻麻拱起的小疙瘩,顆顆硬邦邦的,摩挲起來,觸感與算盤珠子如出一轍,緊密相連、排列齊整,一路從肩胛蜿蜒至腰間。

陸沉頓覺頭皮發(fā)麻,一顆心猛地懸了起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當下也顧不上許多,右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抄起身旁寒光凜凜的刻刀,“嘶啦”一聲,干脆利落地劃開衣裳。這一瞧,饒是向來膽大包天的陸沉,也驚得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只見左半邊身子不知何時已被青銅色的蟲紋爬滿,那些紋路恰似活物,每一條蟲子的尾巴都緊緊牽系著一根纖細血絲,紅得刺目,它們仿若被一股神秘指令驅(qū)使,正井然有序、堅定不移地朝著心口窩蜿蜒鉆去,場面詭異至極,好似一場蓄謀已久、關(guān)乎生死的致命儀式正在悄然上演。

“我日你先人!”陸沉滿心驚惶與憤怒,爆發(fā)出一聲怒罵,猛地抄起供桌上的香爐,朝著那詭異的景象狠狠砸去。剎那間,香灰如煙霧般騰起,瞬間彌漫開來,迷了他的雙眼。待那香灰緩緩飄落,陸沉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香爐里哪有半分香灰的影子,滿滿當當全是他爹下葬時撒下的紙錢灰。更駭人的是,灰中還摻雜著細碎的骨頭渣子,在慘白的月光映照下,泛著令人膽寒的綠瑩瑩的光,好似無數(shù)雙鬼眼在黑暗中窺視。

白微如同一縷飄忽的幽影,輕飄飄地飄了過來,那姿態(tài)就像紙人在風中搖曳。她伸出手指,直戳陸沉的心口,聲音冰冷刺骨:“你們老陸家三代人費盡心思喂養(yǎng)的蠱王,今兒個怕是要大功告成了。”話音剛落,她的指甲蓋陡然向上翻起,一只模樣猙獰的青銅蜘蛛從中掉落,順著陸沉皮膚上的血絲,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他的鼻孔鉆去,動作敏捷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陸沉只覺一股怒火直沖腦門,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幾乎要被碾碎。他緊攥刻刀,不顧一切地朝著自己的臉劃去。刀刃剛剛蹭破油皮,“叮”的一聲脆響驟然響起,恰似金屬碰撞的聲音,震得他虎口一陣發(fā)麻。陸沉定睛一看,只見刀口上粘著半片帶血的青銅,仔細端詳,上頭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生辰八字,排在首位的,赫然是“陸沉庚辰年七月初七”。

“娘嘞!”陸沉猛地一拍腦門,瞬間憶起小時候的事。那時,他偷偷翻看娘的梳妝匣,在最底層瞧見了這么個青銅片。當時,娘發(fā)現(xiàn)后嚇得臉色慘白如紙,二話不說抄起笤帚疙瘩,將他狠狠揍了一頓,打得他足足三天都下不了炕,那頓揍的滋味至今仍刻骨銘心。

恰在陸沉心神恍惚、思緒紛亂的剎那,變故陡生。他的左胳膊像是突然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操控,全然不聽使喚。五根指頭好似觸電般,劇烈地抽搐、抖動起來,幅度之大,頻率之快,仿佛要脫離手掌。指甲蓋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咔吧咔吧”往外冒,那尖銳刺耳的聲響,仿若骨頭斷裂。轉(zhuǎn)瞬之間,指尖寒光閃爍,眼看著就要徹底蛻變,化為猙獰可怖、寒光閃閃的青銅鉤子。

陸沉只覺一股絕望與憤怒交織的情緒直沖腦門,心急如焚,雙眼瞬間充血,已然急紅了眼。在這生死攸關(guān)、絕境求生之際,他來不及多想,牙關(guān)一咬,卯足渾身力氣,掄起右胳膊,如同一頭發(fā)狂的野獸,朝著身旁的青銅燈臺狠狠撞去。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咔嚓”巨響,那看似堅固的青銅燈臺,在這股蠻力沖擊下,不堪重負,瞬間裂開一道猙獰的縫隙。緊接著,一條黑不溜秋的長蟲,從那縫隙之中“滋溜”一下,如閃電般鉆了出來,動作敏捷得讓人措手不及。

這長蟲自鉆出燈臺縫隙的剎那,周身便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性。甫一露頭,詭異之事旋即發(fā)生,它竟如被施了詭異法術(shù)一般,見風就長。眨眼間,原本纖細的身形急劇膨脹,不過數(shù)息,便盤成了磨盤那般碩大的蜘蛛模樣。

其八條腿恰似扎根千年的老樹根,粗壯有力卻又無比虬結(jié),好似歷經(jīng)歲月滄桑,被無數(shù)詭異力量反復揉捏、扭曲,肆意纏繞在一起,散發(fā)著古老而腐朽的氣息。而最為驚悚駭人的,當屬它那圓滾滾的肚皮之上,竟突兀地長著一張人臉。

五官輪廓清晰可辨,赫然正是去年在村口意外淹死的老王頭。這張臉蒼白得近乎透明,皮膚浮腫得厲害,仿佛被水浸泡許久,透著一股不尋常的詭異。老王頭雙眼圓睜,那空洞卻又滿含驚恐的眼神,恰似臨死前的最后掙扎,帶著無盡的恐懼與不甘,直勾勾地死死盯著陸沉,仿若要將其靈魂看穿,又似要把滿腔的冤屈傾訴而出。

“瞅啥呢?等著給你收尸啊?”不知何時,白微鬼魅般地貼到了陸沉的后背上,她呼出的氣息冰冷刺骨,帶著一股濃重的冰碴子味兒。陸沉只覺后脖頸子一陣發(fā)涼,仿佛有尖銳的東西正在啃噬他的骨頭。他驚恐地扭頭望去,只見白微的嘴咧到了耳根子,原本的牙齒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密密麻麻的小銅錢,在幽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此刻,陸沉的左半邊身子仿若被施了沉重咒術(shù),麻木之感迅速蔓延,恰似灌了鉛水一般,沉甸甸地拖拽著他,每一絲挪動都像是要撕裂肌肉與骨骼,幾乎已到了難以動彈的絕境。在這滿心被絕望陰霾籠罩的時刻,他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供桌底下,一截紅繩悄然露出。

這一抹紅,瞬間如同一道閃電劃過黑暗,讓他猛地憶起母親臨終之際鄭重塞到自己手中的護身符。生死一線,刻不容緩,他全然不顧渾身如千刀萬剮般的劇痛,就地一個打滾,動作狼狽至極,卻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迅速竄到供桌底下。他迫不及待地張開嘴,一把叼住紅繩,好似那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待湊近定睛細看,只見繩上串著七枚銅錢,那熟悉的形制與紋路,讓他心中一震——竟是康熙通寶的鎮(zhèn)尸錢。在這邪祟橫行、危機四伏的境地,這七枚銅錢,無疑成了他此刻絕境中唯一的希望曙光,承載著母親的殷切守護與未知的神秘力量。

說來也怪,銅錢剛沾上陸沉的唾沫星子,他左胳膊上的蟲紋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瞬間瘋狂地亂竄起來,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驅(qū)使。陸沉瞅準時機,心一橫,抄起刻刀就朝著心口狠狠扎去。就在刀尖觸碰到皮肉的那一瞬間,整座祠堂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撼動,“嗡”的一聲巨響傳來,震得人耳膜生疼。房梁上懸掛的三百盞人皮燈籠,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齊刷刷地轉(zhuǎn)了個面,燈籠背面血淋淋的《葬經(jīng)》殘篇暴露無遺,那些文字仿佛在訴說著古老而邪惡的秘密。

白微目睹眼前變故,那原本陰森詭異的神色瞬間扭曲,陡然爆發(fā)出一聲凄厲嚎叫。這聲音尖銳且刺耳,仿若利刃劃破夜空,又似垂死牲畜絕望的嘶吼,震得祠堂內(nèi)空氣都為之震顫,讓人不寒而栗。

緊接著,更為驚悚的一幕上演了。她的臉皮如同歷經(jīng)歲月侵蝕、破敗不堪的老墻皮,在一陣輕微的簌簌聲中,大片大片地剝落,紛紛揚揚飄灑而下,好似一場詭異的“人皮雪”。

陸沉見此良機,眼神瞬間銳利如鷹,出手快如閃電。趁著白微陷入短暫混亂,他毫不猶豫,將手中刻刀的刀尖朝著白微的下巴頦猛地狠狠一挑。只聽“刺啦”一聲,那聲響恰似用力撕開一張堅韌的牛皮紙,伴隨著這動靜,白微的一層臉皮應聲而落。

可令陸沉瞳孔瞬間驟縮、滿心震驚不已的是,那層皮剝落之后,露出來的并非尋常的血肉骨頭,而是一張散發(fā)著幽冷光澤的青銅臉。仔細端詳,上頭清晰地鐫刻著“陸陳氏戊寅年”的字樣,陸沉瞬間反應過來,這正是他母親未出閣時的名字,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家族隱秘,竟以這般驚悚詭異的方式驟然浮現(xiàn)。

“我日!”陸沉嚇得手一哆嗦,差點將刻刀掉落。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用刀尖順著青銅臉往下劃拉。這一劃,竟發(fā)現(xiàn)這層臉皮底下還有第三層,上頭刻著的是他太奶奶的生辰。就這樣,一層接著一層,陸沉足足揭了九層皮。當揭到最后一張臉時,竟發(fā)現(xiàn)是空白的,唯有眉心處刻著一個血紅的“楚”字,在幽暗中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昭示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突然,祠堂的地磚毫無征兆地劇烈翻騰起來,就像燒開的開水一般。地磚的裂縫中,“咕嘟嘟”地往外冒著黑水,那黑水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陸沉只覺腳脖子一緊,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他低頭一看,差點嚇得昏死過去,只見七八只泡得發(fā)脹的尸手從地縫中伸出,緊緊地拽著他的腳,正使勁兒地往地縫里拖。那些尸手的指頭縫里,還夾著尚未化完的紙錢,仿佛在訴說著死者生前的冤屈。

生死關(guān)頭,陸沉突然想起爹教他的口訣。他來不及多想,狠狠咬破舌尖,將帶著濃烈腥味的血沫子啐到刻刀上,隨后反手朝著自己的心窩子捅去。這一刀下去,奇跡發(fā)生了,左半邊身子的青銅紋“嘩啦”一聲,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全部碎裂,發(fā)出清脆的叮當聲,恰似撒了一把銅錢。那些碎渣子剛一落地,便見風就長,眨眼間變成了幾百只指甲蓋大的青銅蜘蛛,它們張牙舞爪,順著地縫朝著白微瘋狂地爬去。

白微這下真的急眼了,只聽“咔嚓”一聲,她的腦袋瓜子竟裂成了兩半,從中鉆出一團黑漆漆的濃霧。這黑霧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邪性,只要碰到人皮燈籠,燈籠里便會瞬間幻化出吊死鬼的模樣,凄厲地慘叫著;沾到地磚上,地磚處就會冒出淹死鬼,渾身濕漉漉的,散發(fā)著腐臭的氣息。陸沉慌亂之中,摸到供桌底下的銅盆,來不及細想,抄起來就朝著黑霧狠狠扣去。這銅盆可不一般,是他娘當年接生用的聚血盆,盆里還凝結(jié)著一層黑乎乎的血痂,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

只聽“滋啦”一聲,仿佛熱鍋煎肉的聲音響起,黑霧被血盆扣住的部位瞬間冒出青煙,緊接著,里頭傳出百八十個人痛苦的慘叫聲,聲音凄厲至極,讓人毛骨悚然。陸沉趁著黑霧被壓制的時機,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將剛剛揭下來的九個青銅臉皮,一股腦地糊在黑霧上。就在這時,最外層那張原本空白的臉皮,突然緩緩長出五官,陸沉定睛一看,震驚得呆立當場,那竟然是他失蹤多年的親娘的面容,親娘的眼神中仿佛帶著無盡的慈愛與不舍,正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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