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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青銅涅槃·千面燭陰照輪回

陸沉身處陰木的頂端,狂風呼嘯,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這股勁風卷入無盡的虛空。此時,他的意識如同飄搖在暴風雨中的孤舟,在現實與虛幻的洶涌波濤間來回穿梭,混亂不堪,難以把控。孽鏡臺中伸出的十二只陰司勾魂鏈手臂,好似來自地獄深淵的奪命魔爪,緊緊攥住他的頭顱,那冰冷堅硬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拖入深不見底、滿是絕望的無盡深淵。

陸沉的右眼已然徹底被陰脈拘魂網覆蓋,那些細密且繁雜的網格,如同貪婪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他的大腦深處蔓延。每一個網格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仿佛一個微型囚籠,無情地將他的思維層層禁錮,一點一點地吞噬他的意識,令他的思考愈發遲緩,精神愈發萎靡。

千鈞一發之際,陸沉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從體內深處噴薄而出。那是自他幼年起便蟄伏在血脈之中的力量,是陸家守燈人傳承千年的神秘血脈之力。它宛如沉睡許久后蘇醒的巨龍,帶著不容小覷的威嚴與力量。此刻,陸沉的左眼依舊保持著人類的形態,澄澈而明亮。透過這只眼睛,他望向孽鏡臺,只見鏡中倒映出無數個自己,來自不同的平行時空。那些陸沉,有的已然失去生機,冰冷的尸體橫陳在未知的角落;有的正在黑暗中苦苦掙扎,汗水與血水交織,眼神中滿是對命運的不甘;但無一例外,每一個都在拼盡全力,試圖掙脫命運那如蛛絲般纏繞卻又堅韌無比的束縛,仿佛在向這既定的宿命發出最頑強的挑戰。

陸沉深知此刻生死攸關,命運的天平正劇烈搖擺。他牙關緊咬,胸腔劇烈起伏,深吸了一口裹挾著陰司勾魂鏈氣息的冰冷空氣,隨后將全身力氣匯聚于手臂,爆發出一聲怒吼,傾盡所有力量,將手中的陰木樹枝如標槍一般,狠狠刺入孽鏡臺的鏡面。

剎那間,鏡面仿若脆弱的琉璃,不堪一擊,陡然破裂。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迅速蔓延,伴隨著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響,好似玻璃破碎與金屬撕裂交織,鏡中那十二只曾緊緊攥住他、險些將他拖入無盡黑暗的陰司勾魂鏈手臂,也隨之消散,化作點點陰司勾魂鏈碎屑,在風中飄散。

失去支撐的陸沉,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不受控制地從陰木上墜落。狂風呼嘯著從耳邊刮過,吹亂了他的頭發,撕扯著他的衣衫。然而,奇妙的是,就在這生死懸于一線、急速墜落的時刻,他的意識卻奇跡般地變得無比清晰,仿若蒙在心靈之眼上的迷霧被瞬間驅散。

他的腦海中,走馬燈般浮現出祖父融化在幽冥羅盤里的背影。那高大卻又略顯佝僂的身影,在陰司勾魂鏈的光芒中逐漸模糊,卻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祖父的每一個細微動作、每一絲神情,此刻都無比清晰地重現在眼前。緊接著,父親墜入陰司勾魂鏈井前那最后的嘶吼聲,也在他耳畔驟然響起,那聲音中飽含著不甘、牽掛與對家族命運的深沉憂慮,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擊著他的靈魂。

那些被歲月塵封、深埋心底的記憶,像是決堤的洪水,在這一刻洶涌著全部涌上心頭。陸沉的眼中閃過一絲震撼與明悟,他終于參透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謎團:自己并非一個普普通通的守燈人,而是陸家歷代守燈人的集合體。他的血脈中,奔騰流淌著無數先祖的力量和記憶,那些先祖們的堅韌、智慧與使命感,都匯聚在他的體內,成為他靈魂深處最強大的支撐。在這生死一瞬,他領悟到了自己的使命,知曉自己肩負著改寫陸家命運、打破宿命枷鎖的重任,而這,或許正是他在這漫長苦難中不斷掙扎前行的終極意義。

陸沉的身體在空中翻轉,他的目光掃過陰木的每一片葉子。那些葉子上的幽冥羅盤正在快速轉動,星圖和刻度在微光中閃爍,仿佛在推演著星辰的軌跡和世間的命運。陸沉突然意識到,這棵陰木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機關,而是一個巨大的時間機器,它連接著過去、現在和未來。

陸沉的腦海中浮現出祖父融化前最后的畫面,老人被陰司勾魂鏈吞噬的嘴唇,分明在重復著某個被抹去的卦象:“澤火革......”這個卦象,正是陸家歷代守燈人一直在尋找的答案。澤火革,象征著變革和重生,是打破命運束縛的關鍵。

陸沉的身體重重地摔在陰木下的祭壇上,但他的意識卻在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感覺到體內的陰煞沖宮開始逆轉,那些禁錮他思維的陰脈拘魂網正在一點點崩解。陸沉知道,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完成祖父和父親未竟的使命。

陸沉艱難地站起身,他的左眼依舊保持著人類的形態,透過這只眼睛,他看到了祭壇四周的陰司勾魂鏈地磚正在快速翻涌,露出底下浸泡在汞池中的星軌囚籠。那些用活人脊柱拼接而成的青銅命鎖,正在急速銹蝕,囚籠里囚徒們顱骨內種植的蓍草,瘋狂生長,草莖穿透青銅籠柵,在天幕織就新的星圖。

陸沉感覺到自己流出的血不再是紅色,而是帶著銅綠的黏液,這些黏液在地上繪出幽冥羅盤內部缺失的“太乙遁甲”紋,神秘而詭異。他知道,這是陰煞沖宮在反噬,但他已經沒有退路。

陸沉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陰木樹枝狠狠刺入祭壇中央的主陰司勾魂鏈。斷裂的鎖骨刺穿皮膚,帶出一串陰司勾魂鏈火星。在手指觸碰到中央樞軸的剎那,七百二十個青銅卦象同時亮起,陸沉只覺自己被一股強大力量拋進星核內部的陰間道。

他看到二十年前那個雪夜,父親將滴血的羅盤按進他掌心時,青銅指針突然逆時針瘋狂旋轉;看到母親被陰司勾魂鏈化的右臂,爬上《歸藏》爻辭,那些文字像蜈蚣般鉆入她跳動的血管;最后,是祖父融化在幽冥羅盤里的背影,老人最后的遺言,化作銅雀銜著的玉衡星,墜入他的識海,令他心中五味雜陳。

劇痛達到頂峰時,陸沉聽見星核深處傳來編鐘奏響的《云門大卷》,那聲音悠揚卻又透著神秘力量。那些陰胎的臍帶鏈,突然全部轉向,三百具生祭童子同時睜開流淌水銀的眼睛,場面恐怖至極。祭壇下方傳來地脈崩裂的轟鳴,九條陰司勾魂鏈鑄就的河圖洛書破土而出,纏繞住陸沉正在金屬化的身軀,在他皮膚表面蝕刻出完整的陰司輪回印,仿佛要將他徹底融入這神秘力量之中。

“就是現在!”陸沉將最后三滴心頭血噴在樞軸。陰司勾魂鏈群發出洪荒巨獸蘇醒般的咆哮,那些啃食星光的陰書鬼符,突然調轉方向,順著裂縫涌入紫微星核。天幕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三百青銅命鎖構成的囚籠,終于露出破綻。陸沉看見北斗第七星搖光的位置,一柄用月隕打造的斬尸劍,正在斬斷因果鏈,他似乎看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但這曙光里,卻藏著更深的陰影。當逆行的陰曹生死簿咬合最后一齒,陸沉右眼的陰脈突然暴長,那些網格狠狠勒進他的視覺神經,將整個視網膜改造成微縮幽冥羅盤。透過這個殘酷視界,他看見星核內部十二陰胎正在融合,它們水銀般的血液里,浮沉著歷代陸家執掌者的面孔,而最深處那具逐漸成形的青銅人像,赫然長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這讓他驚恐萬分。

尸水突然戛然而止。燃燒的篆字灰燼中,緩緩站起三百具蔭尸,它們脊柱上的蓍草開出星芒狀白花,每片花瓣都映出一段被篡改的陸家族史。陸沉感覺到地下囚籠的裂痕,正滲出陰司勾魂鏈色的霧,霧氣里游動著《靈憲》失傳的篇章,那些文字在觸碰他皮膚時,化作鎖鏈狀銹斑,仿佛在給他施加某種詛咒。

就在他即將被反噬的陰煞沖宮吞噬時,祭壇東南角的陰司勾魂鏈地磚突然塌陷。一具纏滿銅綠的骷髏破土而出,它指骨間懸著的陰司判筆,正在瘋狂震顫,陸沉一眼認出,那是父親失蹤時帶著的“鬼工儀”。骷髏下頜一張一合,發出編磬般聲響,陸沉凝神細聽,聽出這是陸家秘傳的青銅語:“......囚籠外還有囚籠......星核里的鏡子......”可還沒等他細想,紫微星核突然迸發刺目白光。

陸沉被氣浪狠狠掀飛,在空中,他看見自己噴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結成微型幽冥羅盤,每個陰司勾魂鏈都在演繹不同的命運軌跡。他的后背撞碎七重陰司勾魂鏈屏風,那些雕刻著二十八宿的銅板碎片,懸浮在半空,組成全新的“虛危室壁”四卦。透過紛飛的陰司勾魂鏈雨,他望見星核表面浮現出整個天機城的倒影,每座樓閣的飛檐都刺穿著一個陸家人,他們的血正沿著瓦當滴落成《甘石星經》的殘頁,血腥而殘酷。

地底傳來九幽深處的震動,陸沉握緊父親遺留的陰司判筆,發現羅盤表面的“天池”正在滲出陰司勾魂鏈色的淚。當第一滴淚珠墜地,整座祭壇突然開始逆向旋轉,那些蔭尸跳起詭譎的禹步舞,它們的關節摩擦聲里,藏著《周髀算經》失傳的圓周率。陸沉感覺到腳踝被某種冰涼的東西纏繞,低頭一看,是枉死城伸出的命鎖,但這次鎖鏈表面浮現的不再是卦象,而是他出生時的陰煞命格,這讓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預感。

“原來我才是最后的生祭童子......”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閃現的瞬間,陰司判筆突然掙脫他的掌控,羅盤中央的“指南龜”睜開猩紅的復眼。陸沉聽見二十年前父親墜入陰司勾魂鏈井前最后的嘶吼,那聲音此刻竟從他自己喉嚨里涌出:“焚天破命,不在星穹,在......”然而,爆炸聲瞬間吞沒了最后的音節。

紫微星核終于不堪重負,徹底碎裂開來。剎那間,仿若天崩地裂,三百塊陰司勾魂鏈碎片裹挾著熾熱的火焰,如離弦之箭般化作燃燒的流星,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狠狠刺破天幕。強烈的光芒瞬間充斥整個空間,亮得讓人睜不開眼。陸沉置身于這強光之中,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左手,卻驚異地發現,左手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剝離。很快,底下精密運轉的陰司勾魂鏈骨節暴露出來,這些骨節構造精妙絕倫,復雜程度遠超常人想象,那是一種比古老的幽冥羅盤更為久遠、更為神秘的構造。仔細端詳,每一道紋路都蘊含著無盡的奧秘,仿佛連接著浩瀚宇宙,對應著黃道十二宮的毀滅周期,似乎在訴說著宇宙間不可抗拒的命運輪回。

當那足以令人失明的強光終于漸漸消散,世界重歸相對的黑暗。陸沉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站在了一棵陰木的頂端。這棵陰木像是從地獄深處突然破土而出的龐然大物,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它的每一片葉子,都是一個獨立轉動的幽冥羅盤,上面的星圖和刻度在微光中閃爍,仿佛在推演著星辰的軌跡和世間的命運。枝干上,流淌著陰司勾魂鏈與血肉混合的詭異汁液,那汁液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順著枝干緩緩滑落,滴落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好似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陸沉滿心疑惑與震驚,下意識地抬頭,望向被星核碎片洞穿的天幕。只見天幕上那些參差不齊的裂縫里,垂掛著無數青銅繭。這些青銅繭大小不一,表面刻滿了神秘的符文和圖案,散發著幽微的光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個繭內都傳出隱隱約約的心跳聲,那聲音與陸沉自己的心跳相互呼應,產生一種奇異的共鳴。這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神秘而詭異,讓人脊背發涼,仿佛置身于一個充滿未知危險的神秘領域,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倒計時,預示著某種不可知的危機即將降臨。

在樹冠最高處,陸沉找到了那面傳說中的“孽鏡臺”。鏡面既不是陰司勾魂鏈,也不是水銀,而是凝固的星光與鮮血的結晶。當他顫抖的手指觸碰到鏡緣時,鏡中突然伸出十二只陰司勾魂鏈手臂,每只手掌心都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球,那些瞳孔深處,倒映著三百個平行時空里正在死去的陸沉,這恐怖的景象,讓他頭皮發麻。

“這就是破囚籠的代價?”陸沉的笑聲驚起棲居在陰木上的玄鳥,它們羽毛抖落的陰司勾魂鏈粉,在空中重組成《開元占經》的讖語。鏡中的手臂突然攥住他的頭顱,劇痛中,他看見自己右眼的陰脈拘魂網正在蔓延,那些網格勒住陰司判筆的指針,將整個羅盤改造成微型囚籠。

但在意識消散前最后一瞬,陸沉用僅剩的血肉之手折斷了陰木的一根枝條。當創口處噴出的水銀濺到孽鏡臺上時,鏡面突然浮現出祖父融化前最后的畫面,老人被陰司勾魂鏈吞噬的嘴唇,分明在重復著某個被抹去的卦象:“澤火革......”這卦象,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陸沉帶著滿心疑惑,緩緩閉上了雙眼,陷入未知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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