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梁紅和林建軍離了婚。
“之前就說好了的,孩子跟你,我不要他。”梁紅在臥室里整理著自己的行李,頭也不抬地說著,“我可不想走到哪,還帶著這么一個累贅。”
“行,你不要他,那我就要唄。”林建軍垂頭坐在餐桌前,無奈地看著地毯上玩著積木的小林木。
林木感受到爸爸的目光,他揚起肉嘟嘟的小臉,對著林建軍開心的笑了起來:“咯咯嘿……爸……爸爸~”
他抓起身邊的一個黃色的三角形積木,努力讓自己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餐桌,用天真無邪的笑臉對著爸爸說:“這個……給爸爸……”
但是林建軍并沒有接過兒子手中的積木,目光轉向臥室里的梁紅。
梁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拉著行李箱從房間出來,林木屁顛屁顛地走到媽媽的面前,抬高自己的小手,想要把手里的積木給她,嘴里還喃喃道:“爸爸,不要,給媽媽……”
但是梁紅也沒有接過兒子手中的積木,不耐煩地將兒子手里的積木打到了地上,“走開,別擋我道!”
林木看著自己的黃色三角積木被媽媽打到地上,眼淚立馬浸濕了眼眶,小鼻子也紅紅的,認為自己惹媽媽生氣了,嘴里還喊著:“媽媽……嗚嗚……媽媽!”
她撇開了兒子,義無反顧地拉著行李箱,打開房門,砰的一聲關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家。
看著媽媽離開了家,林木終于忍不住,“哇”的一下放聲大哭,這時的林木還不知道,媽媽的離開意味著什么。
林建軍看著兒子傷心,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蹲下身來,抱住兒子,輕拍兒子的后背,安慰著他說:“林木不哭,媽媽出趟遠門,很快就會回來的。”
都說有媽媽的孩子是個寶,沒媽媽的孩子像根草。林木往后的生活,就像草一樣,漂泊不定,隨風飄搖。
林建軍自從上任了副總經理,每天有加不完的班,開不完的會,改不完的方案。每天下班到家都很晚,可他也沒法帶著孩子上班,索性就把林木交給爺爺奶奶來帶。
爺爺奶奶把林木帶回老家,在爺爺奶奶這里,林木有了一個難忘的童年。
夏日的午后,陽光透過樹的枝葉灑在小院的青石板上,斑駁的光影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院子里,5歲的林木蹲在樹下,小手扒開松軟的泥土,把爺爺給的幾粒牽牛花種子埋進去。
“爺爺說澆完水就能長出小花花!”他一邊念叨著一邊拿著小木勺從小木桶里舀水,一點一點地給剛剛埋下種子的小土堆澆上水。他的小臉圓圓的,臉頰上還沾著一點泥土,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裝滿了星星。
“木木,快來吃西瓜啦!”奶奶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來,帶著濃濃的笑意。
“奶奶我來啦!”林木一聽,立刻扔下樹枝,蹦蹦跳跳地跑進屋。他的小腳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輕響,伴隨著他清脆的笑聲,回蕩在院子里。
“別忘了洗手!”奶奶囑咐林木。“好!我這去洗手。”林木乖乖地聽奶奶的話去洗手。
回到屋里,桌子上擺著一大盤切好的西瓜,紅彤彤的果肉上還冒著涼氣,顯然是剛從井水里撈出來的。
林木坐到椅子上,小手抓起一塊西瓜,大口咬了下去,甜津津的汁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滴在胸前的小圍兜上。
奶奶坐在一旁,手里拿著蒲扇,輕輕給他扇著風,眼里滿是慈愛。“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奶奶笑著提醒,拿了張紙巾,擦了擦他臉上的西瓜汁。林木抬起頭,沖奶奶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小的門牙,然后又低頭專心對付手里的西瓜。
吃完西瓜,林木又回到院子里,爺爺正坐在藤椅上,手里拿著一把竹制的二胡,輕輕拉著一首老曲子。
悠揚的琴聲,和著蟬鳴,仿佛為這個夏日的午后增添了幾分樂趣。林木跑到爺爺身邊,仰著小臉問:“爺爺,你拉的這是什么曲呀?”
爺爺停下手中的琴弓,笑瞇瞇地摸摸林木的頭:“這是《二泉映月》,等你再長大一點,爺爺教你拉,好不好?”林木點點頭,安靜地陪在爺爺身邊,聽爺爺拉的曲。
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灑在院子里,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林木和爺爺一起在菜園里澆水,他拿著一個小水壺,學著爺爺的樣子,認真地給每一棵菜苗澆水。
奶奶則在灶房里準備著晚飯,時不時抬頭看看他們,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
夜幕降臨,星星漸漸爬上了夜空。林木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奶奶扇著蒲扇,給林木講故事。
螢火蟲在草叢中飛舞,像是天上的星星落了下來,點綴著這個寧靜的夜晚。
林木漸漸合上眼睛,呼吸變得均勻而輕柔,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在這個小院里,林木的童年像一幅溫暖的畫卷,充滿了陽光、笑聲和愛。
雖然在這里,爺爺奶奶的呵護讓他無憂無慮,每一天都像是被幸福包裹著,簡單而美好。
但是,隨著林木的長大,村子里時不時也會有一些閑言碎語冒出來。
自從林木來到老家,林木的爸爸只是在每年過年的時候會回來一次,但是林木的媽媽從來就沒有見她來過。
轉眼,林木也到了要上小學的年紀,每天放學林木都是由爺爺奶奶來接,別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媽媽來接。
有些小孩就以這一點來取笑林木。這天,林木剛出了家門,獨自一人走向學校。背后就傳來同齡人嬉戲打鬧的笑聲。
“快看!是那個沒有爸媽的野孩子!”不知是誰,在林木的背后喊了一聲,緊接著,林木身后響起了跑步的聲音。
三個小孩跑到林木的身邊,為首的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胖男孩,用手指著林木說:“林木的媽媽不要他啦!”
其他孩子七嘴八舌地重復著從大人那里聽來的話:“我媽說他是沒人接的野孩子!”“他睡午覺都捂著臉哭!”
林木的耳邊嗡嗡作響,攥起拳頭,手指掐進掌心,他解釋說:“我不是野孩子,我有媽媽的,她出遠門了,暫時回不來。”
“那是騙你的,你媽媽早就不要你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有媽媽的野孩子!”
“回去哭鼻子去吧!小哭包!略略略…”
林木就要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想要出手打為首的胖男孩。但被一聲稚嫩的女孩子的聲音打斷了。“你們干嘛欺負人!”
一個身穿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頭上扎著可愛的小揪揪,“你們才是野孩子!你們的爸爸媽媽沒教過你們要講禮貌嗎!”她像只炸毛的小豹子站到林木的前面,雙手一叉腰,保護著身后的林木。
她大聲說道:“林木有全世界最好的爺爺奶奶!他的爺爺會拉二胡,奶奶會講好多有意思的故事!你們的爺爺奶奶會嗎?”
那三個小孩被她突然的出現嚇了一跳,為首的胖男孩被吼得后退了半步,蹲下身,抓起地上的一顆小石頭丟了過來:“愛哭鬼配多管閑事!”
林木見石子馬上要丟過來了,立馬抓起宋暖暖的胳膊,把她拉到一邊,躲開了丟過來的石子。
林木輕輕拍了拍宋暖暖的肩膀,對她說:“你沒事吧,一會中午放學我去叫我爺爺來,去找他們的家長。”
宋暖暖的小皮鞋狠狠跺著地面:“我爸爸說過,心里面長刺的人才會朝別人扔石頭!”
“我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走吧。”
林木和宋暖暖轉身往學校的方向走去。留下那三個小孩留在原地,一聽說要找他們的家長,心里一慌,灰溜溜的跑走了。
“我叫宋暖暖,很高興認識你!”宋暖暖微笑地看著林木,她的笑容像初升的陽光,溫暖又治愈,她伸出可愛的小手,想要和林木握手。
“你怎么知道我是誰?”林木好奇地問。
“村子里是沒有秘密的,每天放學,林爺爺和林奶奶都會來接你,然后我就知道你是誰了呀!”宋暖暖眨著天真的大眼睛說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爺爺奶奶的事情的?”
“林爺爺會拉二胡是村里人都知道呀,林奶奶講故事講得惟妙惟肖,我爸爸媽媽之前也聽過林奶奶講故事呢!”宋暖暖驕傲的說著,好似她在介紹著自己的爺爺奶奶。
“這個給你。”宋暖暖把一顆裹著藍色的糖紙的松果塞進林木的手心,“我媽媽說,松果在下雨天會自己合起來,就像……”她歪著頭想了想,“就像有人給你撐傘!”
林木低頭看著手里裹著糖紙的松果,糖紙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藍色,他的心中飄過一陣淡淡的憂傷。
“收下這個,以后我們就是好朋友啦!”宋暖暖開心的笑了起來,“我也有朋友啦!”
看著宋暖暖這么開心,林木也露出開心的笑容,說道:“好!我們是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