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怨魂背后的情仇①
- 陰陽事務(wù)所:異界異聞錄
- 一只胖panda
- 3169字
- 2025-02-21 14:02:06
林羽的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仿若有一股冰冷的細(xì)流,自后頸悄然蔓延,順著脊柱一路下行,直至指尖,令他周身泛起一陣寒意。
二樓包廂之中,蘇瑤手中的捆仙索燃起幽幽青焰,那搖曳的火苗,恰似暗夜中閃爍的鬼火,將她額間細(xì)密的汗珠映照得格外清晰。那簇躍動的火苗,倒映在她驟然收縮的瞳孔里,宛如一只突然被驚醒、慌亂撲騰的螢火蟲,透著幾分緊張與不安。
“接著!”蘇瑤猛地甩動手腕,三枚五帝錢如三道黑色的閃電,劃破暗沉的空氣。銅錢在空中飛速旋轉(zhuǎn),眨眼間便組成了一個穩(wěn)固的三角陣型,穩(wěn)穩(wěn)地將那詭異的豎琴籠罩其中。
她為了盡快在羅盤背面畫符,動作急切得近乎慌亂,倉促間咬破指尖,殷紅的血珠濺出,恰似點點紅梅,在林羽的袖口暈染開來,形成一朵朵暗色的梅花印記。“小心!這琴弦乃是用人魚筋制成,其發(fā)出的音波,足以震碎人的魂魄!”蘇瑤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在這昏暗的空間里回蕩。
被銅錢陣?yán)ё〉呢Q琴,像是被激怒的野獸,陡然發(fā)出一陣猶如嬰孩啼哭般的顫音。那聲音尖銳而凄厲,直直鉆進林羽的耳中,讓他感覺耳膜仿佛被無數(shù)根細(xì)針同時刺入,一陣劇痛襲來。
憑借著陰陽眼,林羽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那若有若無、游動著的透明波紋。他眼疾手快,一把抓起蘇瑤放在一旁的朱砂筆,在虛空之中迅速勾勒,眨眼間便畫出了一個散發(fā)著神秘氣息的敕令符。
符咒成型的瞬間,轟然炸開,一道刺目的金光瞬間充斥整個空間。在這金光之中,那些原本無形的音波竟?jié)u漸顯露出魚骨般的形狀,猙獰而恐怖。音波所到之處,觸碰到觀眾席上的猩紅座椅,瞬間將其腐蝕出一個個蜂窩狀的孔洞,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七月十七……”一道空靈而哀怨的聲音,宛如從九幽地獄傳來。那白衣怨靈不知何時飄到了銅錢陣的邊緣,她那被音波削去半截的衣袖,露出焦黑如炭的腕骨,在幽暗中散發(fā)著絲絲寒意。當(dāng)她空洞的眼窩緩緩轉(zhuǎn)向林羽時,有冰晶凝結(jié)而成的淚滴,悄然墜落在地,發(fā)出輕微的聲響。“你們不該來。”她的聲音里,滿是無奈與悲戚。
林羽見狀,迅速從戰(zhàn)術(shù)腰包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琺瑯小盒。小盒開啟,里面靜靜躺著一枚泛著幽藍光芒的耳墜碎片。三個月前,在那座廢棄古堡里,他于布滿蛛網(wǎng)、塵封已久的梳妝臺上,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碎片。此刻,碎片似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與空中飄散的銀粉產(chǎn)生了奇妙的共鳴,發(fā)出清脆悅耳、如同風(fēng)鈴般的輕響。
“你認(rèn)識這個,對不對?”林羽將碎片舉到怨靈面前,目光緊緊盯著她,余光卻瞥見蘇瑤正手持桃木劍,小心翼翼地挑開琴弦上纏繞的濃稠黑霧。“那個戴黑絲手套的男人,是不是往你的耳墜里摻了藍螢石?”林羽追問道,聲音堅定而有力。
聽聞此言,怨靈周身原本翻涌不息的戾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驟然遏制,瞬間停滯下來。舞臺頂燈灑下的光柱里,她那破碎不堪的靈體,開始緩緩重組,漸漸勾勒出一張模糊的面容。
與此同時,林羽鼻翼微張,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帶著腐敗氣息的茉莉花香味。他心中一動,這熟悉的味道,正是民國時期最為流行的夜巴黎香水的氣息。他不禁想起,母親的梳妝臺上,也曾擺著同款古董瓶,瓶底清晰地刻著“1923”字樣。
“孟婉秋,二十二歲便當(dāng)選上海灘明月歌劇社當(dāng)家花旦。”蘇瑤突然開口,打破了短暫的寂靜。她手中的手機屏幕亮著,上面是從戲曲檔案館精心調(diào)出的老報紙掃描件,文字清晰可見。“1935年七月十七日,在排練《游園驚夢》時,舞臺升降機突發(fā)故障……”
“不是故障!”怨靈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宛如一道驚雷,震得吊燈上的水晶簌簌墜落。她的脖頸處,青紫的掐痕若隱若現(xiàn),仿佛在訴說著曾經(jīng)的悲慘遭遇。“是陳彥生!他調(diào)換了安全栓!他嫉妒我能出演杜麗娘,還往我茶里放了致幻劑……”
隨著怨靈的哭訴,破碎的記憶畫面如同老舊的電影膠片,在林羽的眼前不斷閃回:繡著金線鳳凰、熠熠生輝的戲服,后臺鏡框里插著的、散發(fā)著淡淡芬芳的白玫瑰邀請函,以及那只戴著黑絲手套的手,正將藍色粉末緩緩倒入琺瑯茶壺之中。
蘇瑤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里格外突兀。她剛用符紙拓印下的琴弦紋路,在清冷的月光下,竟詭異地顯出血紅色的字跡——正是三天前,在薛洛塵古堡中見過的神秘族徽。
林羽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公爵書房那本《異聞錄》里的記載:藍螢石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魔力,能讓亡靈的執(zhí)念成倍增長,而煉制這種神奇礦石的秘術(shù),早已經(jīng)隨著血族親王派系的覆滅,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陳彥生現(xiàn)在在哪里?”林羽神色凝重,他用一根紅繩,輕輕將耳墜碎片系在怨靈的腕間。剎那間,幽藍的光芒迅速滲入她的靈體,仿佛為她注入了一絲新的力量。“你每制造一次靈異事件,藍螢石便會進一步吞噬你的神智。”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語,觀眾席上座椅的獠牙,突然如同被操控的傀儡,調(diào)轉(zhuǎn)方向,惡狠狠地刺向怨靈。千鈞一發(fā)之際,蘇瑤眼疾手快,甩出八卦鏡,鏡光折射,將那股邪惡的力量成功擋了回去。
就在此時,暗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齒輪咬合聲,仿若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緊接著,樂池開始緩緩下沉,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
怨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伸出手,抓住林羽的手。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接觸處傳來,林羽只覺手背一陣刺痛,低頭看去,只見冰霜迅速凝結(jié),在他手背上勾勒出一幅奇異的路線圖——竟是法租界的老地圖。地圖上,某個坐標(biāo)正閃爍著幽藍的光芒,神秘而誘人。
“百樂門舞廳地下酒窖……”蘇瑤借助手機軟件,將老地圖與現(xiàn)代地圖進行疊合,隨后忍不住驚呼出聲,“現(xiàn)在那兒是市立美術(shù)館倉庫!”
當(dāng)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透破碎的彩繪玻璃,灑落在舞臺之上時,林羽在舞臺木地板的夾層中,找到了半本燒焦的場記本。本子的紙張泛黃,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翻開本子,泛黃的紙頁間,夾著一張泛著銀色光澤的黑膠唱片。蘇瑤運用靈力,輕輕觸發(fā)一旁的留聲機。剎那間,悠揚的唱腔從留聲機中飄出,那熟悉的旋律,與昨夜豎琴所發(fā)出的詭異旋律,竟完美重合,仿佛跨越了時空的界限。
“《夜鶯與玫瑰》原聲碟,1935年錄制。”蘇瑤手持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唱片標(biāo)簽上干涸的血漬,仔細(xì)端詳著,“這是薛洛塵上個月拍走的古董藏品之一。”
林羽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正緊緊盯著場記本末頁的鋼筆速寫。那是一個戴黑絲手套的男人側(cè)影,線條流暢而冷峻,胸前別著一枚璀璨的藍寶石領(lǐng)針。林羽的眼神瞬間凝固,這個裝扮,與三天前古堡茶會上,某位血族侯爵的模樣分毫不差。
美術(shù)館倉庫管理員接過介紹信,看著眼前的兩人,一邊直搓著手,一邊說道:“陳師傅三年前就退休了,不過他每天下午都會去西郊墓園……”老頭說著,突然壓低聲音,神色神秘,“聽說是要給個沒照片的衣冠冢擦墓碑。”
暮色漸漸籠罩大地,將天空染成一片鴿灰色,仿若一塊巨大的灰色綢緞。林羽在荒草叢生、寂靜陰森的墓區(qū)中,終于找到了那個佝僂的身影。
那男人正專注地擦拭著石碑,動作輕柔而緩慢。然而,當(dāng)他不經(jīng)意間看清蘇瑤手中閃爍著藍光的藍螢石時,整個人猛地僵住,手中的抹布也悄然滑落。別在他褪色工裝褲上的銅制銘牌,在黯淡的光線下閃過一絲微光,上面用法文刻著“夜鶯計劃第 47號實驗體”,字跡斑駁,卻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陳彥生先生。”林羽一個箭步上前,擋住那人想要藏進工具箱的右手。只見黑色皮手套的邊緣,露出一截暗紅色的疤痕,那疤痕扭曲而猙獰,像是被某種兇猛野獸撕咬過留下的痕跡,令人觸目驚心。“關(guān)于 1935年的藍螢石,您是否該給明月歌劇社的亡靈一個交代?”林羽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這空曠的墓園中回蕩。
陳彥生還未作答,身旁的工具箱突然自動彈開,里面的鍍金懷表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齒輪開始瘋狂旋轉(zhuǎn),發(fā)出急促而嘈雜的聲響。陳彥生渾濁的眼球里,陡然泛起不正常的藍霧,仿佛兩團詭異的幽火在燃燒。他咧開嘴角,淌下熒藍液體,喉嚨里發(fā)出類似豎琴音波般的咯咯聲,那聲音令人頭皮發(fā)麻。
蘇瑤見狀,立刻甩出捆仙索,想要將陳彥生控制住。然而,就在懷表蓋子彈開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空間扭曲突然襲來,所有人都在這混亂中,聽到了留聲機磁頭卡帶時那令人牙酸的雜音,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