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中的杜衡獰笑著，身影在她面前越來越扭曲，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

“你知道為什么你的修為被封印嗎？”杜衡陰冷地笑著，“因為你根本不配做百花宗宗主！你只是一個被師父偏愛的小丫頭，沒有真材實料！”

姜月凜心頭一震，這正是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自己是否真的有資格領導百花宗，多少個夜晚，她獨自在宗主殿發呆，懷疑自己的能力，懷疑師父的選擇。

“不...”她低聲喃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幻象繼續變換，眼前出現了師父失望的面容：“月凜，我本以為你能夠肩負重任，沒想到你竟如此不堪一擊，被困在凡間無法回歸，讓百花宗落入歹人之手。”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插姜月凜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師父...”她聲音哽咽，幾乎想跪下認錯。

就在這時，一絲溫暖從她手心傳來。

雖然在幻境中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到蘇墨的手還緊緊握著她的。

這真實的觸感，讓她混沌的心神猛然清醒。

“不對，這不是真的！”姜月凜猛地抬頭，目光堅定，“師父從不會這樣說話，他相信我，就像我相信自己一樣！”

幻象中的師父臉色變得扭曲，聲音也變得尖銳：“你已經變了，被那個凡人改變了！你忘記了宗門的責任，沉迷于凡間俗世的溫情！”

姜月凜微微一笑：“不，我沒有忘記責任，我只是明白了責任之外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我是宗主，但我也是姜月凜，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可笑！”幻象冷笑，“你以為那個凡人真心對你？不過是被你的美貌和仙氣吸引罷了，等你回了仙界，他會很快忘記你，轉而愛上其他女子！”

姜月凜本該因這句話動搖，但出乎意料地，心中一片平靜。

“也許吧，”她坦然回答，“但那又如何？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無論將來如何，至少現在，有人愿意為了我犯險，有人在乎我不是宗主，而是作為‘姜月凜’這個人，這就足夠了。”

話音剛落，幻象像被一把無形的手撕碎，殿堂、弟子、師父、杜衡...全都化作煙霧消散，她重新感受到了月光之池冰涼的水流。

同一時刻，蘇墨也在與自己的心魔搏斗。

幻象變成了一個個離他而去的身影——

母親、父親、同學、朋友，最后是姜月凜，一個個背影漸行漸遠。

“看清楚了嗎？”一個酷似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終將一無所有，孤獨終老。從小到大，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

蘇墨站在原地，心如刀絞。

確實，從小他就習慣了離別，母親去世，父親遠行，連朋友也因為他的孤僻而疏遠。

現在遇到的姜月凜，終有一天也會回到仙界，自己又要回到孤獨一人的日子。

“也許你是對的...”蘇墨低聲說，“但...”

他回憶起這段時間與姜月凜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第一次嘗到冰淇淋時驚喜的表情，學習現代科技時認真的樣子，在摩天輪上流淚時的脆弱，在危機中挺身而出的勇敢...

“但這又如何？”蘇墨抬起頭，眼中寫滿堅定，“即使終要分別，我們共同經歷的一切也是真實的，比起擔心未來離別，我更愿意珍惜當下的相聚。“

“自欺欺人！”幻象冷笑，“你不過是她通往仙界的工具，一個隨手可棄的棋子！”

“不，我不是工具，也不是棋子，”蘇墨平靜地說，“我是她在異世界的第一個朋友，是她看到這個世界的引路人，是她孤獨時刻的陪伴，即使有一天我們要分別，這段情誼也是真實存在過的，沒有人能抹去它。”

幻象在他的堅定面前開始動搖，但仍不死心：“你還是那個怯懦的蘇墨，沒有勇氣直面自己的感情...”

“不，我已經不再是那個人了！”蘇墨堅定地說，“正因為明白離別的痛苦，我才更懂得珍惜相聚的每一刻，我會努力修煉，不是為了追求力量，而是為了能夠站在她身邊，而不是躲在她身后，我要成為能與她并肩而行的人，哪怕只有短暫的時光！”

隨著這句話，幻象如同泡沫般破滅，蘇墨感到自己的意識重新清晰起來。

銀色的水流漸漸褪去，蘇墨和姜月凜同時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站在月光之池的石臺上，緊緊握著對方的手。

兩人目光相對，默契地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但都明白對方剛剛經歷了什么。

阿元歡快地游了過來，興奮地打著轉：“不錯嘛！你們通過了第二個測試！月光之池能照出人心中最深的恐懼和渴望，能夠保持清醒的人寥寥無幾，你們做得真不錯！”

姜月凜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問：“下一個測試是什么？”

“不需要了！”阿元拍了拍小爪子，“兩個測試已經足夠證明你們的資格，現在，我帶你們去真正的龍宮，龍王正等著見你們呢！“

它游到前方，輕輕碰了碰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

石頭上的紋路突然亮起柔和的藍光，形成一個復雜的陣法。

“跟我來吧，通往龍宮的大門馬上就要開啟了！”阿元興奮地說。

隨著陣法光芒越來越亮，周圍的水流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與之前在海面上遇到的恐怖漩渦不同，這個漩渦給人一種祥和安寧的感覺。

蘇墨和姜月凜緊握著手，一起踏入漩渦中心。

他們的身體被溫暖的水流包裹，一陣眩暈后，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化。

當視線重新清晰時，兩人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宏偉的宮殿外。

宮殿通體由五彩珊瑚和閃亮的貝殼建造，四周是美麗的珊瑚花園，無數色彩斑斕的魚兒在花園中自由游動。

最不可思議的是，雖然依然在海底，但他們卻能自由呼吸，行動如同在陸地上一般無阻。

“歡迎來到龍宮！”阿元歡快地說，“跟我來，龍王在大殿等你們！”

姜月凜和蘇墨深深吸了一口氣，相視一笑，跟著阿元向龍宮大殿走去。

無論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他們都會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