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輪緩緩上升，城市的萬家燈火在腳下鋪陳開來，如同繁星墜入凡間。

姜月凜坐在艙內(nèi)，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膝上，仙界女帝，在這一刻，竟如同一個未經(jīng)世事的少女。

“真美啊...”她低聲感嘆，臉龐被城市的霓虹染上了一層五彩光暈。

蘇墨的目光卻沒有落在窗外的景色上，而是定格在姜月凜精致的側(cè)顏上。

心有感慨，這位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仙界女帝，此刻卻對凡間的一個簡單機械裝置流露出如此純粹的驚嘆。

隨著摩天輪緩緩攀升，他們的艙廂抵達最高點。

機械裝置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摩天輪暫停了轉(zhuǎn)動。

“到最高點了，”蘇墨輕聲道，“傳說在這里許愿最靈驗。”

姜月凜聞言轉(zhuǎn)過頭，眼中閃爍光芒，“我應(yīng)該許什么愿？”

“任何你心中所想，”蘇墨笑道，“不過聽說，不能告訴別人，否則就不會實現(xiàn)了。”

姜月凜閉上雙眼，唇瓣微動，似在默念著什么。

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睛時，那雙平日里如寒冰般冷峻的眸子里，竟多了幾分蘇墨從未見過的脆弱。

“在我的世界....”姜月凜遲疑著開口，聲音輕如蟬翼，“許愿并不是這么簡單的事，通常需要祭品、儀式，有時甚至要血祭。”

蘇墨輕輕點頭，安靜地聽著。

“我從來沒有過許愿的奢侈，”姜月凜說道，語氣越發(fā)低沉，“從我能走路的那一刻起，我的命運就已經(jīng)被決定了。”

“作為一代宗主的命運？”

她點點頭，眉宇間掠過一絲苦澀。

“我從未見過我的父母，只記得師父帶我回宗門的那天，說我天賦異稟，注定要繼承百花宗，從那以后，我的生活就只有修煉，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蘇墨安靜地聆聽，看著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脆弱，心中泛起陣陣酸楚。

“百花宗是魔道六大宗派之一，位于南界，是南界最大也是實力最強的宗門。”姜月凜繼續(xù)說道，“表面上，各大宗派之間和平共處，但實際上....暗流涌動，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時刻等待著抓住對方的弱點。”

摩天輪繼續(xù)緩緩轉(zhuǎn)動，城市的燈火在他們眼中忽明忽暗。

“十八歲那年，師父將宗主之位傳給我，從此，百花宗上下數(shù)千弟子、數(shù)十長老，都要聽我號令。”姜月凜苦笑一聲。

“我看似高高在上，實則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被人抓住把柄，不僅會身敗名裂，整個百花宗也可能被其他宗派吞并。”

“所以你才總是那么....”蘇墨猶豫著。

“疏離？高傲？不可接近？”她替他說完，“是的，我不能允許自己有任何其他的樣子。”

姜月凜手指輕輕撫過玻璃窗，眼眸忽然泛起水光。

“我的一言一行都關(guān)系到百花宗的存亡，這份壓力....從來沒有人知道。”

一滴淚水無聲滑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道痕跡。

姜月凜像是被自己的眼淚嚇到了，慌忙抬手想要擦拭，卻被蘇墨輕輕攔住。

“我來！”蘇墨柔聲說道，伸手用拇指輕輕拭去臉頰的淚水。

姜月凜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沒有躲開。

“你知道嗎？雖然被困在這個世界，失去了修為，但我卻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快樂。”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我從未想過，原來生活可以如此簡單美好。”

“凜兒，”蘇墨輕聲道，“在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你是百花宗宗主，沒有人對你有所期待，你可以只做你自己--姜月凜，一個十八歲的女孩。”

這句話仿佛打開了某個閘門，姜月凜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咬著嘴唇，試圖控制自己，卻徒勞無功。

“我...我不該這樣....”她哽咽著說。

“噓....”蘇墨輕聲打斷她，伸出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在這里，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姜月凜僵硬了一瞬，接著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靠在他的肩膀上無聲地抽泣。

那些被壓抑了十八年的委屈和脆弱，在這一刻全都爆發(fā)出來。

蘇墨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著。

摩天輪繼續(xù)旋轉(zhuǎn)，城市的燈火在他們眼中忽明忽暗，卻照不亮兩顆靠近的心。

“你是第一個....”姜月凜在他懷中低語，“第一個看到我這樣子的人。”

“那我很榮幸。”蘇墨溫柔地說，“你知道嗎？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是在沒有父母的環(huán)境中長大的。”

姜月凜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怎么說？”

“我七歲時母親就去世了，為了生活，父親長年在外地做生意，把我一個人留在家里，從小就只有我自己，沒有依靠，事事都得自己想辦法。”

蘇墨頓了頓繼續(xù)說：“雖然不能和統(tǒng)領(lǐng)仙界宗派的你相比，但我知道即使被人群包圍，仍然感到孤獨是什么滋味。”

摩天輪快要接近地面，兩人依然保持著相擁。

“蘇墨....姜月凜輕聲喚道，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謝謝你。”

“為什么突然謝我？”

“謝謝你讓我知道....”她停頓了一下，“原來眼淚不是軟弱的象征，而是力量即將重生的證明。”

蘇墨微微一怔，隨即一笑：“我還以為百花宗宗主精通詩詞歌賦，沒想到還會說這么有哲理的話。”

姜月凜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可是我剛才現(xiàn)想的，只告訴你一人。”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

“對著，我有個請求。姜月凜突然說道。

蘇墨揚了揚眉頭，示意她繼續(xù)說。

“今天的事....”她頓了頓，“能不能就留在這個摩天輪上？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軟弱。”

蘇墨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可難辦啊，要知道，百花宗宗主落淚的情報在黑市上至少值許多靈石，我可就發(fā)財了。”

“你--”姜月凜一驚，然后看到蘇墨忍笑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被戲弄了。

她輕哼一聲，佯裝惱怒地錘了他肩膀一下。

“開玩笑的，”蘇墨笑著握住她的手，“我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任何人。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姜月凜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一顫，但沒有抽回。

她低下頭，長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但蘇墨依然看到了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和泛紅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