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凜和陳美玲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

“開飯了！”陳美玲笑著宣布。

餐桌上，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有姜月凜的拿手菜清蒸魚，也有陳美玲做的紅燒肉。

“哇，看起來真不錯，”蘇青峰贊嘆道，“難得吃到家常菜。”

陳美玲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叫難得吃到家常菜？我平時天天給你做飯，怎么，我做的不是家常菜？”

蘇青峰連忙擺手：“我說你怎么還跟我扛上了，我是說難得吃到未來兒媳婦做的菜！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多吃兩碗飯！”

這話一出，蘇墨差點把剛喝進嘴里的湯噴出來。

姜月凜則低下頭，耳尖悄悄紅了。

“爸！您別亂說！”蘇墨匆忙解釋，“我和姜月凜真的只是朋友關系，她最近遇到些事，暫時住在這里而已。”

江薇薇在一旁憋著笑：“哥，別害羞嘛！”

蘇墨猛地轉頭，朝江薇薇投去一個“再多說一句我就滅了你”的眼神，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江薇薇見狀，夸張地做了個拉拉鏈閉嘴的動作，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蘇青峰左右看了看，挑了挑眉，笑而不語，用眼神示意陳美玲：看，這兩人，有戲。

五人圍坐在餐桌旁，氣氛比剛才融洽了許多。

“來，嘗嘗我做的紅燒肉，”陳美玲給蘇墨夾了一塊，“這可是你最愛吃的。”

蘇墨愣了一下，低聲道：“謝謝。”

陳美玲又夾了一塊放在姜月凜碗里：“小姜，你也嘗嘗，這可是我的拿手菜，以后有時間，我教你怎么做。“

姜月凜眼睛一亮：“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她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還是點點頭，“謝謝阿姨。”

餐桌上的談話漸漸多了起來，氣氛也越發(fā)輕松。

江薇薇分享了學校里的趣事，蘇青峰講起他們在國外的見聞，陳美玲時不時插上兩嘴。

姜月凜安靜地聽著，偶爾禮貌地回應幾句。

“蘇叔叔，”姜月凜突然把話題引向蘇青峰，“聽說您一直在國外工作？”

蘇青峰點點頭：“是啊，這些年主要經營海外市場，不過最近決定放棄海外的生意，準備回國定居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但同時也有種釋然。

“那太好了，”江薇薇興奮地說，“還是回來好！”

蘇墨沒有說話，低頭吃著飯，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剛開始那么冷淡。

這時，陳美玲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起身從包里拿出幾片藥，遞給蘇青峰，“差點忘記吃藥了。”

江薇薇好奇地問：“峰叔不舒服嗎？怎么要吃藥？”

蘇青峰擺擺手：“沒什么，最近身體檢查有點小毛病，不礙事。”他語氣輕松，似乎不想讓大家擔心。

蘇墨這才認真地看了看父親，發(fā)現(xiàn)他這次回來，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氣色也不太好。

眼角的皺紋深了，鬢角的白發(fā)也多了。

“這么大年紀了，就不要太拼了，”蘇墨用有些別扭的語氣說道，“該休息就好好休息。”

雖然語氣生硬，但蘇青峰能感受到兒子話中的關心。

心里一暖，一個勁地點點：“好好，我不拼了，以后多點時間陪你們...”

飯后，陳美玲和姜月凜收拾餐具，江薇薇主動跑去幫忙。

蘇青峰輕輕拍了拍蘇墨的肩膀，讓他跟自己到陽臺上吹牛。

“有煙嗎？”蘇青峰輕聲問。

蘇墨皺了皺眉：“您不是戒了嗎？”

“今天高興，想來一支，”蘇青峰笑了笑，“這幾年身體大不如前，就開始戒了，一直忍著，今天突然想抽一根。”

蘇墨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找出一包煙，遞給父親。

陽臺上，父子倆并肩而立，蘇青峰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仿佛釋放著多年的疲憊。

“這些年，你一直恨我？”蘇青峰突然開口，目光投向遠處的天際。

蘇墨沉默片刻：“不是恨，是失望吧。”

“我知道，我是個失職的父親，”蘇青峰苦笑，“當時太痛苦了，看到你就想起你媽，我......逃避了。”

蘇墨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聽著。

“小墨，我想跟你說個事，”蘇青峰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這次回國，我和你繼母商量了，想把老宅重新裝修一下，希望你能搬回來和我們一起住。”

蘇墨微微皺眉：“爸，我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習慣住在這里。”

“我知道，我知道。”蘇青峰擺擺手，深吸一口氣，“只是...你看，我和你繼母都不年輕了，人這一輩子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他轉過身，直視蘇墨的眼睛，語氣變得有些沉重：“有時候我會害怕，睜開眼睛就見不到你們了。”

蘇墨愣了一下，總覺得父親的話里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爸，您這是...”

“哎，別想太多。“蘇青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氣又恢復了輕松，”就是年紀大了，難免多愁善感，你有自己的生活，爸爸尊重，只是希望你能多回家看看，陪陪我們老兩口。“

蘇墨盯著父親的臉，總覺得那雙眼睛深處藏著什么。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父親眼中一閃而過的憂傷。

這讓他想起小時候生病時，父親徹夜守在他床邊的場景。

“爸，您...身體是不是有什么問題？”蘇墨試探性地問道。

蘇青峰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伸手輕輕敲了敲蘇墨的頭：“想什么呢你，我好得很！就是那些常規(guī)檢查，血壓高了點，醫(yī)生讓我注意飲食，少吃油膩的。”

盡管父親這么說，蘇墨心中仍有一絲疑慮。

他總覺得父親話里有話，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對了，”蘇青峰轉移話題，“你和小姜那姑娘，真的只是朋友？”

蘇墨一時語塞，臉上微微發(fā)燙：“就是...朋友關系。“

蘇青峰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我看那姑娘不錯，你要是喜歡，就大膽追求，別像你爸年輕時那么扭扭捏捏的。”

“爸....”蘇墨無奈地叫道。

......

父子倆的談話被陳美玲的呼喚打斷：“老蘇，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陳美玲伸著脖子朝老伴喊完，轉向姜月凜，笑容溫和，“小姜，改天有空和小墨一起來家里吃飯吧，阿姨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

姜月凜剛要點頭，蘇墨卻搶先回答：“最近有點忙，等忙完這陣再說吧。”

陳美玲不滿地瞪了從陽臺走進客廳的蘇墨：“什么忙不忙的，再忙也要吃飯啊，這周末，我不管，你們必須來！”

蘇墨還想推辭，姜月凜卻在一旁輕聲說道：“好的，阿姨，有時間我們一定去。”

蘇青峰滿意地點點頭：‘就這么定了。”

“好啊好啊，”陳美玲滿臉笑容，又轉向江薇薇，“薇薇，你以后也搬回老宅，不要總是打擾你哥。”

“哎呀媽，我才不要！”江薇薇撇撇嘴，見母親眼神嚴厲起來，只好無奈地點頭，“行了行了，聽媽的就是了。”

送走了父親和繼母，蘇墨關上門，長舒一口氣，仿佛卸下了重擔。

“你父親和繼母都很好。”姜月凜輕聲說道。

蘇墨沒有立即回應，沉默了片刻才說：“嗯，他們確實對我不錯，只是...有些事情，說來話長。”

姜月凜沒有追問，她能感受到蘇墨眼中那抹復雜的情緒。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口，相對無言。

與此同時，出租車上，陳美玲望著窗外的夜色，輕聲問道：“你跟小墨說了嗎？”

蘇青峰搖搖頭：“沒有，不知道怎么說好！”

“可是醫(yī)生說...時間不多了，”陳美玲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應該知道真相。”

“我知道，我知道，”蘇青峰長嘆一聲，“只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我們還是別打擾他了。”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等確診結果出來，如果真的是那樣，再告訴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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