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垣內(nèi),星砂仿若細碎銀芒,簌簌而落,恰似天女灑下的晶瑩珠淚,于瑤池澄澈水面之上,輕觸間,激起三千瀲滟漣漪,暈開一圈圈如夢似幻的光影。燭龍身姿巍峨,以軒轅劍拄地,那劍身仿若游龍入淵,劍鋒穩(wěn)穩(wěn)沒入周天星斗圖的中宮方位。
須臾,裂紋仿若大地的傷痕,沿著三垣二十八宿的古老軌跡,如蛛網(wǎng)般蜿蜒蔓延,似要將這浩瀚星圖撕裂,釋放出隱匿于星辰間的神秘力量。
靈犀鬢間,那桃花簪宛如凋零的花瓣,寸寸碎裂,散作點點微光。她的發(fā)絲,在虛空中肆意飛舞,浸染著天帝冠冕迸出的混沌之氣,那氣息仿若太古的迷霧,神秘而又磅礴。
絲絲縷縷的發(fā)絲交織纏繞,最終在縹緲虛空之中,凝為《洛書》失傳已久的“戴九履一”之局,圖紋閃爍,似在訴說著天地秩序的古老奧秘,引得周圍空間微微震顫,仿若在回應(yīng)這神秘格局的現(xiàn)世。
“諸天仙班,可識此物?“
靈犀展袖拋出萬民衣,葛布上密布著蒼生指血書寫的祈愿文。補天石殘片自衣襟飄出,在凌霄殿頂映出大禹治水時九鼎沉江的舊影。斗姆元君手中量天尺突然震顫,尺面《山海圖》里躍出精衛(wèi)銜石的虛影,竟將天河弱水引向混沌核心。
熒惑星君掌中赤霄劍忽明忽暗,劍穗上的南斗六星玉墜迸出裂痕:“昔年牛郎竊取天衣,本君奉命追剿時,也曾見織女眼中這般星火。“他揮劍斬斷捆仙索,火星濺在燭龍逆鱗處,點燃了深藏三百年的侍女魂燈。紫微垣東北角的貫索星突然移位,囚禁仙犯的天牢結(jié)界豁開裂縫。
太陰星君廣袖翻卷,月華凝成鵲橋橫跨雷池:“孟姜女哭倒長城那日,本宮在廣寒宮碾碎的玉杵,倒與這同心鎖有七分相似。“她指尖輕點,嫦娥遺落的耳珰化作兩枚玉鑰,精準(zhǔn)嵌入燭龍與靈犀的命盤鎖孔。三十三重天外傳來后羿弓弦震顫之音,射日箭影洞穿九幽玄冰,將雷部天牢的鎮(zhèn)魂柱攔腰截斷。
青龍星宿角木蛟突然現(xiàn)出真身,龍角挑破混沌漩渦:“黃帝戰(zhàn)蚩尤時,吾曾見應(yīng)龍為女魃逆鱗受刑!“七宿星官同時化形,二十八道星力注入軒轅劍身。劍脊浮現(xiàn)出甲骨文“德“字,與靈犀掌心血契相合,在誅仙臺廢墟上重構(gòu)出河圖洛書原初卦象。
昆侖鏡自西王母妝奩飛出,鏡光照出燭龍修補星軌的十萬個長夜。鏡中每道裂痕都映著靈犀前世殘影:昆侖鏡背面的螭龍紋突然游動起來,鏡框蟠螭口中吐出青煙,在凌霄殿穹頂鋪展成百里壁畫長卷:
燭九陰盤踞鐘山之巔,龍尾纏繞的日晷投射出十二道陰影。晷影中顯現(xiàn)大荒先民跪拜的身影,他們用燧石在洞壁刻畫星圖,巖畫右下角題著甲骨卜辭:“癸卯卜,帝令龍司昏曉。“
侍女衣袂染血立于斬仙臺,天雷劈落的瞬間,她將逆鱗血珠彈向歸墟。血珠墜入之處,一株桃樹破土而生,根系纏繞著刑天斷首的青銅巨斧,斧面陰刻《歸藏》卦象:“山地剝,君子尚消息盈虛。“
靈犀跪坐桃花鎮(zhèn)祠堂,手中桃木簪正在雕刻《山海經(jīng)》異獸。簪尖木屑飄落處,化作精衛(wèi)填海的碎石,每一顆石上都烙著燭龍修正星軌時的孤獨側(cè)影。壁畫角落題有秦隸:“始皇二十八年,巫山神女授桃符于此。“
三十三重天外,鴻鈞老祖手持玉牒走向混沌。玉牒展開的剎那,伏羲卦象與牛頓力學(xué)三定律同時顯現(xiàn),相對論公式與《周易》爻辭在量子云中糾纏坍縮。壁畫邊緣浮現(xiàn)金文批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然萬物終歸于民心。“
南極長生大帝撫掌而嘆:“當(dāng)年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今日紅塵因果,竟重定天道綱常。“他手中桃木杖點化瑤池金蓮,花瓣飄落處,《云笈七簽》的戒律金字漸次消融。碧霞元君擲出泰山玉冊,五岳真形圖自扉頁升起,將燭龍神心與人間接續(xù)的地脈熔鑄成新的天柱。
當(dāng)泰山玉冊融入新天柱時,柱基處的青銅銘文突然泛起幽光。那是用夏篆鐫刻的《禹貢》殘篇,字跡間游動著九州河伯的魂影:
“癸亥日,禹王鑄鼎荊山,取昆吾赤銅,合八方精魄。
東方句芒獻甲寅春木,祝融奉丙午離火;
蓐收執(zhí)庚申秋金,玄冥納壬子冬濤。
中央黃帝遺軒轅劍穗為引,歃血為盟,誓曰——
'地維不絕,因民之心;天柱不傾,承眾之志。'“
銘文每亮起一字,便有對應(yīng)的山河虛影浮空顯現(xiàn):
“癸“字映出會稽山祭壇的雞骨占卜
“亥“字化作云夢澤的龜甲灼紋
當(dāng)“眾之志“三字齊輝時,銘文溝壑中涌出赤水之戰(zhàn)的青銅箭鏃,那些帶著上古血銹的兵器,竟在虛空拼出《尚書·堯典》的“協(xié)和萬邦“四字。
靈犀足踏七星,將萬民衣披在燭龍肩頭:“君可見這葛布經(jīng)緯?“燭龍撫過縱橫交錯的紋路,發(fā)現(xiàn)每道絲線都是人間炊煙凝就。長安城的更鼓與桃花鎮(zhèn)的搗藥聲在衣襟共鳴,漁舟唱晚混著牧笛穿云,織成比《咸池》更動聽的樂章。
恰在此時,昆侖墟處,九只玄鳥振翅飛來,喙中緊銜鴻鈞老祖的紫霄帛書,鳴聲清越,回蕩天地:“天道無情,運日月;人道有愛,滋萬物。今以紅塵煙火為墨,重撰三十三天律令。”
帛書一展,剎那間,被燭龍鮮血染透的云層中,甘霖傾灑而下。枯萎蟠桃樹仿若重獲生機,迅速抽出嫩綠新枝,花苞逐一綻放,那花蕊之中,不再是往昔仙果,而是凡間嬰孩的盈盈笑靨,純真無邪,似蘊含著無盡新生希望。
太白金星手持玉笏出列,笏板顯影出伏羲推演八卦的場景:“臣請以人間二十四節(jié)氣,更替天界一元會之?dāng)?shù)。“紫微垣帝星突然移位,與靈犀心口的桃花烙印遙相輝映,組成新的北極坐標(biāo)。雷部殘存的天兵放下法器,鎧甲縫隙里竟鉆出人間楊柳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