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縣縣衙大牢。
陰暗潮濕的水泥地上胡亂的放著幾個墊子。
墊子又硬又破,不遠處,大小便池子往外冒著難聞的騷味兒。
一眾被銬來的修士捏了吧唧的躲在角落,捂著鼻子和嘴巴,時不時干嘔幾下。
陳武陽箕坐在墊子上,靠在門口的金屬欄桿邊,搖晃幾下手腕上的鐐銬,覺得它異常沉重不說,還能抑制體內的靈氣。
好在寶珠內的靈氣依然活潑靈動,沒有被拘束住。
陳武陽抬起手湊近細看,發現銀灰色鐐銬上繪著細如發絲的紋路。
紋路細長繁復,形同雜亂無章的蛛網,有些地方稀疏如豆苗,有些地方茂密如雜草。
“應該是這些紋路起的作用。”
陳武陽暗中喃喃,正要進一步深入研究時,忽聽見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著喬光榮的聲音便從自己身后傳來。
“別費勁了,這種特制鐐銬一旦戴上,瑤光境修士都不能脫開。”
陳武陽放下鐐銬,背對喬光榮,點頭道:“喬大人說的是,你為我戴上鐐銬,再想給我松綁可就難了。”
喬光榮噗嗤一笑,詫異的道:“你的意思是,還想著脫身?”
陳武陽聳聳肩,“不然呢?”
喬光榮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全身肌肉隨著大笑而上行晃動,一只手忍不住拍打著大腿,表情解氣又痛快。
許久后,喬光榮止住笑容,嘲弄道:“此次行動是八里府特批的命令,旨為抓住泄露不雅視頻的主犯,就連府修道院都不敢吭聲,你以為姚河和嚴忠獻能改變局面?”
“你現在靈氣被縛,跑又跑不了,救又救不上,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吃牢飯吧!”
聽到這話,陳武陽心里忽然一沉,隱隱有些不安。
……
青城縣修道三院,傅良佑行色匆匆的來到院長辦公室。
房間里,嚴忠獻正站在陰影處,逗弄放在墻角玻璃缸內的一只黑色蜘蛛。
他一手背在身后,拿著一份文件,一手操著鑷子,夾起一塊新鮮的牛肉放到蜘蛛嘴邊。
蜘蛛瘋狂揮動著螯肢,飛快奪過鑷子上的肉,放到嘴里咀嚼。
傅良佑站在嚴忠獻身后,臉色十分著急,卻不敢上前打擾。
“有什么事兒?”
等到嚴忠獻開口詢問,傅良佑才趕忙上前幾步,作揖道:“大人,喬光榮聯合知縣鄭獨弼抓捕了陳武陽。”
嚴忠獻點點頭,又夾了一塊牛肉放在缸里,說道:“這件事我已知曉。”
他放下鑷子,轉身把另一只手里的文件遞給傅良佑,繼續道:“這是聯合行動特批命令,你持紅頭文件去縣衙,配合喬光榮進行審問。”
傅良佑突然間呆住,愣愣地接過文件,心里很是茫然。
“怎么?不愿意去?”,嚴忠獻問道。
傅良佑趕忙作揖道:“不是。我是想,他們都是同事,我……”
“你下不去手?”,嚴忠獻面色無喜無悲,邊問邊掏出玉梳子把玩。
傅良佑心臟猛地突突幾下,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每當嚴忠獻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拿出玉梳子梳頭,傅良佑伺候嚴忠獻多年,早就看透這個習性,急忙彎腰行禮,道了一聲“是”,慌張的退出房間。
來到訓練場,傅良佑點了幾個心腹,迅速向縣衙而去。
此時,青城縣縣衙。
姚河一面怒斥看門的衛兵,一面陰沉著臉穿過大門,向大堂里闖去。
大堂之上,鄭獨弼穿著一身官服,端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左右衛兵手持機關槍、火箭炮等熱武器,面色嚴肅。
姚河怒氣沖沖地來到大堂上,剛要開口說話,就聽“砰”的一聲,驚堂木落下。
鄭獨弼仰著臉面,居高臨下的喝問道:“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我跪你媽!”
姚河瞬間出口成章。
“你!”,鄭獨弼沒料到姚河一開口就問候自己老媽,忽地從座位上起身,一時激動地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你什么你!”,姚河一指堂上的鄭獨弼,繼續大聲喝罵。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有臉讓我跪下?兩年前你求我給你治病之時,我可未曾猶豫過!而今你囚禁我的弟子,還讓我跪下,我看你是倒反天罡,離死不遠了!”
姚河手舞足蹈,雙眼怒睜,言辭粗鄙不堪的怒罵著,心里卻在思考如何拯救陳武陽。
當姚河收到好徒兒的求救信息時,也收到了八里府特批的聯合行動文件。
他當即聯系朋友營救陳武陽,卻發現三年間通過國家資源換取的私人關系,此刻竟毫無用處!
如今姚河已無計可施,只能裝著潑婦一樣痛罵鄭獨弼,希望激怒鄭獨弼,讓對方自亂陣腳,然后通知紫薇趁機救出陳武陽。
但如此一來,以后大家只能過東躲西逃的日子了。
聽著姚河的怒罵,鄭獨弼臉都綠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咆哮公堂的人!
“姚河,你就不怕本官流放你嗎?!”
姚河撇嘴一笑,蔑視的看著鄭獨弼道:“我已經被流放到青城縣了,有本事你把我再流放回去!”
鄭獨弼再次語塞。
你他娘的想得倒挺美,你想流放回京城,勞資倒是敢吶!
鄭獨弼氣得面色通紅,一拍驚堂木,咬牙切齒道:“姚河,你莫要在這兒胡攪蠻纏,不然我可要用刑了!”
姚河心里一喜,再次指著鄭獨弼道:“小垃圾說話算話,你要不敢用刑,你就是我孫子!”
鄭獨弼頭昏腦漲,只覺著全身血氣在往上奔走。
一股濃烈的火氣從天靈蓋沖天而出,鄭獨弼驀地擲出手中驚堂木,幾步跨過堂桌,提起拳頭就要和姚河干仗。
姚河嗤笑一聲,向左閃身,腳下一伸腿,鄭獨弼便“噗通”一聲趴倒下去,像只冰壺一樣滑出好遠。
“一個行將朽木的平民,還敢和我動手,不自量力!”,姚河拍著手,用鼻子出氣,表情不屑地道。
鄭獨弼疼痛難忍,叫出聲來,旁邊的衛兵急忙上前攙扶,嘴里紛紛喊道:“大人您沒事兒吧。”
看到一群人圍著自己轉,反而沒有衛兵敢上去拿問姚河,鄭獨弼就十分憤怒,他伸手使勁兒推搡衛兵,沒有推開,氣得又一次渾身顫抖。
鄭獨弼的腦子和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氣死,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指著姚河,用最后的力氣吼道:“把他給我關進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