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說話聲音越大的人,越是心虛。
面對喬光榮的豪言壯語,陳武陽只是撇嘴一笑,說道:“我還聽說張父因你而死?”
陳武陽伸出大拇指,繼續說道:“喬大人不愧是三院的血煞星,無聲無息的克死兩位親人,牛哇!”
“你!”,喬光榮瞬間紅溫,雙目圓睜,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陳武陽亦是無懼,面色平靜的無聲喊一句:“煞筆”。
一套點燃加嘲諷,立刻讓喬光榮暴怒,他額頭青筋暴起,雙拳緊握,眼神銳利如刀,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陳武陽無所謂的聳聳肩,一臉“你來打我撒”的表情。
喬光榮渾身顫抖,雙目含著兩團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跳上來撕咬陳武陽。
此刻,在前方開車的修士急忙提醒道:“隊長別沖動,你也不想讓張斌的葬禮變成笑話吧。”
“滾!好好開你的車!”
喬光榮忽地暴喝,心頭怒火無端撒在手下身上。
手下莫名被吼,滿是委屈。
陳武陽見不得好人受欺負,壓著嗓子小聲勸解道:“千萬別打架,這只會讓人看我們三院的笑話!”
一番好心好意的勸解,反而讓喬光榮更加憤怒,他突然武媚娘守寡——失去理智,不顧正在行進的車輛,打開車門跳車,摔門而下。
陳武陽從窗戶里探出腦袋,大聲道:“喬大人小心吶,您要是摔死了,可是三院的巨大損失啊!”
聲音之大,立刻引來送行之人的注視。
喬光榮像是被扒了衣服舞姬,羞恥又激憤。
陳武陽把頭縮進車里,“噗嗤”一聲,樂不可支。
……
張斌不是青城人,家在青城縣治下的柴湖鎮上。
陳武陽第一次出遠門,心里略顯好奇,不斷向窗外觀望。
送行車隊駛出縣城,慢慢提起速度。
隨著車輛漸行漸遠,一望無際的田地變成了高大的灌木林。
林中偶有鳴啼獸吼,仿佛隱藏著巨大的危險。
行進四十多公里后,陳武陽又看見小片田野,田中有人耕種,接著一塊巨大的電子牌出現在眼前。
“柴湖鎮歡迎您。”
車隊駛過路牌,剛入小鎮,便遇到了一個小插曲。
只見一位穿著粗布衣服的老大娘,竟然從街邊沖到路中央,公然碰瓷頭車。
車上的修士倉猝下車阻攔,把大娘拉到一邊訓斥。
陳武陽所坐的汽車行徑過去,還聽到大娘胡言亂語道:“我要成仙啦,我要成仙啦。”
車輛速度不停,繼續向小鎮里行駛,直到鎮里一處破敗的平房區域前,才靠邊停車。
陳武陽走下車,抬頭望去。
外圍平房的水泥墻面整齊干凈,一條嶄新的藍色地毯從泊油路邊一直鋪設到平房區里面。
馬路和周圍平房內聚集著許多平民,他們有的揣著手,有的叼著煙,好奇又肅穆的望著車隊。
陳武陽讓出道路,跟著護送靈柩的隊伍踏上地毯。
腳底下的地毯中間繪著大大的白色“奠”字,繡著白色云紋的地毯邊露出剛剛曬干的水泥路面。
幾十米的距離,隊伍走了五六分鐘,直至張家小院兒停下腳步。
陳武陽打眼看去,小院里盡是翻新的痕跡,院子里剛栽種的一顆棗樹捏了吧唧,正如現在的張母一般。
張母仿佛失去靈魂的雕塑,機械地和前來送行的人鞠躬還禮。
看著這一幕,陳武陽百感交集。
張家出了兩位修士,本應該是安享富貴的張母,卻因為早年喪夫、老年喪子而形同朽木。
據三院的檔案顯示,張父是鎮上有名的獵手,曾經單獨獵殺過剛入隱元境的妖精。
正是那一次狩獵,張父救下了少年時的喬光榮,也因此身受暗傷,不久便撒手人寰。
老話說,為母則剛。
從那以后,張母早出晚歸,獨自一人供應出兩位修士。
成為修士后,張斌想接母親去縣城生活,老母親卻牽掛丈夫遺骸,以墳頭無人打理為由,獨自留在鎮上生活。
老母親知道修士修煉資源昂貴,不舍得吃不舍得花,一切錢財都用來給兩個兒子修煉。
奈何家里有喬光榮這條惡犬,為了上位占盡家產不說,還害死了甘心跟隨他的張斌。
“節哀。”
陳武陽上前行禮,對張母輕聲說道。
張母行尸走肉般的回禮。
“干娘……”,自下車后就緊緊尾隨著陳武陽的喬光榮出聲喊道。
張母驀然抬頭,眼中冒出既愛又恨的神色,繼而又迅速泯滅。
張母沒有搭理喬光榮,反而是轉頭看向陳武陽,問道:“你是他的同事?”
陳武陽一愣,不好刻意傷老人家的心,只能道:“是。”
“關系很好?”
“對,我倆相見恨晚,友愛的痛不欲生。”,陳武陽說道。
張母點點頭,又問道:“你覺得他人品如何?”
陳武陽扭頭看了一眼喬光榮,心里冒出一股善意,回頭認真的道:“我看喬大人表情悲戚,眼中含淚,應該是個孝子賢孫吧。”
張母臉龐緊繃,一字一句的道:“你怕是看錯了。”
“他生性涼薄,睚眥必報,為求上位無所不用其極,你還是早些遠離他為好。”
陳武陽給喬光榮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裝作詫異的道:“怎么會?喬大人兢兢業業,三院的同事都說他是個好人呢!”
“那是他們和老身一樣,都瞎了心。”,張母毫不客氣的說道。
“干娘!別說了!”
喬光榮聽張母當面說自己壞話,立即急了,忙不丁喊道,語氣暗含警告。
張母根本不理睬喬光榮,抓住陳武陽的手勸解道:“他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什么德行我還不知?你莫要上當!”
陳武陽笑呵呵的道:“我聽您的。”
喬光榮見張母胳膊肘往外拐,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一把拉過張母的手,呵斥道:“今日是張斌葬禮,不要找不痛快!”
陳武陽蹙眉,面色由晴轉陰。
圣人言:孝悌是仁之本,為人孝悌,好犯上者,鮮矣。
從一點一滴的行為就能看出喬光榮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陳武陽從小接受仁義禮智信的熏陶,明白百善孝為先的含義,心中對喬光榮的殺意又濃烈幾分。
陳武陽冷眼看著喬光榮,伸手把張母護到身后,陰森道:“狗東西,再敢胡亂攀咬,我現在就打掉你的牙!”
來到這世界之后,陳武陽第一次發怒,他身上爆發出一股濃烈的戰意,仿佛是從深淵中蘇醒的惡獸,讓人不敢靠近。
附近的修士見狀,趕忙轟走門外探頭探腦的群眾,把門碰的一聲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