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男子看著眼前有些猙獰的季魂殤,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既如此,我可以也把她救了,但是需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說”季魂殤想都沒想,死死盯著天空中居高臨下,宛若世界主宰的男人。
“我要抽走你一半的靈魂,交給我保管。當我把那靈魂歸還給你時,必須接受融合。”
尹灀兒聽到這句話時,在精神世界中大吼:
“絕對不行!千萬不能答應他,你根本無法確定那個靈魂重回你身體時,會給你帶來怎樣的影響!”她聲嘶力竭地吼著,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都吼出來一般,同時舉起那如同蓮藕般纖細的雙臂,狠狠地砸向那道現實與精神的屏障。然而,無論她怎樣用力,那道屏障都如同銅墻鐵壁一般,沒有出現絲毫的裂紋。她的聲音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吞噬了,半點也傳不出去。無盡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她不知道季魂殤為何會莫名其妙地為她擋住那可怖的風刃,但他確實救了她一命。如果不是季魂殤,那被割開的恐怕就是她的喉嚨了。
季魂殤緩緩地垂下頭,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凝固,他的思緒也如同那被驚擾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時,神秘男子的聲音劃破了這片寂靜。他的話語雖然平靜,但敲打著季魂殤的心房。
“現在反悔完全沒問題的,我會救下你并且指導你今后的……”神秘男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季魂殤突然打斷。
季魂殤的殺氣已經消失,轉而冷漠卻帶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開口:“如果我同意的話,尹灀兒會不會知道這件事?”他將他內心中的不安很好的隱藏了起來,就連神秘男子都沒有察覺到。要知道,從小時候開始,季魂殤一直都在將自己的內心世界封閉起來,幾乎不會流露出他一絲一毫的真實情感。
神秘男子的身體微微一震,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了些許表情變化。他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對季魂殤的問題感到有些意外,但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淡漠的神情。
“她不會有任何有關這件事情的記憶。”神秘男子的聲音依舊平靜,“我的時間法則能夠禁錮普通生靈的一切行為,包括靈魂思想。而且,由于你先天強大的靈魂力量,少了這一半靈魂對你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但是,你必須記住,當你覺醒出這朵亮銀色白花時,千萬不要修煉。只有當你將另外兩朵本命之花提升到皇冕時,才可以嘗試突破。這朵花,與其他的本命之花,是不同的。”
尹灀兒聽到季魂殤問出的那句話后,眼眶紅潤了起來,低聲喃喃:他在想的竟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在想我會不會知道這件事而生出愧疚…明明沒跟我認識多長時間,為什么會這樣對我。尹灀兒又看向季魂殤還在滴血的雙臂,愧疚感再度襲來。自己的力量僅僅就只是知曉這一切,無力地看著它發生嗎…
只不過季魂殤想的除了這一方面,還有就是他會不會伴隨著靈魂的抽離而忘了尹灀兒,忘了他無盡黑暗中唯一的光。只不過他不會直接問出來,只要尹灀兒不知道這件事,那這里的一切對現實應該沒有影響吧。
“好。”這次季魂殤毫不猶豫地答應,“開始吧。”
聽到這話,尹灀兒心急如焚,她張開嘴巴,想要再次出言阻止。然而,當她意識到對方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時,那原本張開的嘴唇,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緩緩地合上了。
她的雙手緊緊地握在胸前,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卻渾然不覺。眼眶中,淚水在不停地打轉,仿佛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那一層薄薄的水霧,漸漸地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就在尹灀兒滿心痛苦和無奈的時候,那神秘男子卻毫無所覺。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仿佛進入了一種冥想的狀態。而他左手的亮銀色花朵,卻在此時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璀璨而奪目。在這光芒的照耀下,花朵竟然生出了一縷縷銀色的絲線,這些絲線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微微顫動著,然后如蛇一般,蜿蜒著向季魂殤覆蓋過去。
銀色的絲線輕柔地搭在季魂殤的頭頂,就像是父親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孩子的頭發。然而,這看似溫柔的舉動,卻蘊含著巨大的力量。隨著絲線的纏繞,季魂殤的身體竟然緩緩地被提了起來,離開了地面。
就在季魂殤的身體被絲線提起的同時,一道銀色透明的身影從他的體內被硬生生地拖了出來。那道身影,正是季魂殤的靈魂!
“咦?”伴隨著這聲輕咦,半空中的神秘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眼,仿佛是從一場漫長的沉睡中蘇醒過來一般。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一旁靜止不動的尹灀兒身上時,臉上再次流露出詫異的神情。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向如同雕塑一般的尹灀兒,眉宇之間露出了深深的不解。
神秘男子凝視著尹灀兒,沉默片刻后,右手突然泛起一道白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柔和而溫暖,卻又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光芒一閃,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瞬間擊中了尹灀兒。緊接著,原本作用在她身上的時間禁錮法則之力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沖破,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尹灀兒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從沉睡中被驚醒。她的雙眼漸漸恢復了清明,意識也重新回到了身體里。
剛剛恢復行動能力的尹灀兒,毫不猶豫地朝著季魂殤飛奔而去。她的速度快如閃電,仿佛生怕耽誤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眨眼間,尹灀兒便沖到了季魂殤的身前。她的雙手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到他。
尹灀兒低頭看著季魂殤那緊閉著雙眼的面龐,心中一陣刺痛。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淚水在尹灀兒的眼眶中打轉,她拼命忍住不讓它們流下來。然而,最終還是有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季魂殤的衣袖上,留下了一小片濕潤的痕跡。
尹灀兒強忍著內心的悲痛,緩緩抬起頭,雙眼發紅地扭頭看向那神秘男子。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怨恨,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一般。
半空中,季魂殤的靈魂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銀色霧氣從他的靈魂中升騰而起,沿著數縷絲線匯聚成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這道身影雖然清晰可見,但卻比原來的季魂殤更加透明,仿佛一陣輕風就能將其吹散。
這兩道身影,一道被神秘男子左手中的亮銀色花朵所吸引,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般,徑直飛入花中,瞬間消失不見。而另一道身影則緩緩地向著季魂殤的身體飄去,最終融入其中,回歸了它原本的棲息之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尹灀兒緊張地注視著季魂殤,期待著他能夠蘇醒過來。然而,盡管靈魂已經回歸身體,但季魂殤卻依然緊閉雙眼,毫無動靜。
尹灀兒的心中愈發焦急,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季魂殤,希望能看到他哪怕一絲一毫的反應。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季魂殤的身體依舊毫無生氣。
終于,尹灀兒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她猛地轉過頭,目光如炬地射向神秘男子,眼中的寒芒如同冬日的冰霜,冰冷至極。
“為什么他還沒有醒過來?”尹灀兒的聲音中透露出無法掩飾的憤怒和質問。
自尹灀兒的禁制解除,她疾沖至季魂殤身側,神秘男子的目光便始終未從她身上移開。聞得此言,沉默須臾,并未直接作答,只是低聲呢喃:“丫頭,不想你竟來得如此之快。”神秘男子言罷,說了句令人費解的話。“你是否心生疑惑,為何他會如此不惜性命,兩次救你?待日后有契機時,你若了解他的過往,便能知曉。于他內心,唯有映照在其心間之人,再無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所歷經的童年,超乎你的想象;他所背負的,亦不比你輕松。放心,那一半靈魂,我不會動手腳,最終,所有的一切,你們都會明白。你們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注定。至于此刻,他為何尚未蘇醒,只因他實在……實在太累了。且讓他休憩片刻,很快便能醒來。對了,務必盯緊他,皇冕之前,絕不能讓他有類似靈魂的力量顯現,否則,以他這殘缺的靈魂,恐難以承受這至高之力。日后,我不會再干涉你們。我料想,你此刻對他,僅是心懷愧疚。然而,最終,你一定會……認定他。”言至最后,神秘男子的聲音變得鏗鏘起來,在尹灀兒耳畔反復回蕩。
言罷,又幽幽地嘆息了一聲。尹灀兒尚未來得及反應,男子手臂一揮,如揮斥方遒般,旁邊的朔風疾影狼王瞬間化作漫天細小的亮銀色花朵,如天女散花般四散而去,而男子自己也如鬼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時間恢復正常,仿佛這里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切都如夢幻泡影,轉瞬即逝……
尹灀兒如雕塑般呆立著,仰頭凝望天際,心中暗自思忖,難道他已然洞悉了我們家族的隱秘?這簡直匪夷所思,以靈魂層次而論,我們理應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究竟是如何看穿的呢?而且,他又是如何覺察到我的靈魂并未停滯?思及此處,她又低頭凝視著已被自己緊緊擁入懷中的季魂殤,兩次舍生忘死的相救,若說內心毫無觸動,那定然是虛妄之言。然而,望著季魂殤此刻的模樣,盤踞在她心頭的,更多的是愧疚之情,令她渴望為他做出補償。與此同時,男子的話語亦如余音繞梁,在她耳畔不斷回響,使她對其充滿了無盡的好奇。季魂殤,你究竟歷經了何種磨難呢?回想起自己先前曾擁抱過季魂殤,以及他那如鋼鐵般堅實的胸膛,盡管她那時的舉動純屬無心之失,但似乎唯有這個擁抱,才有可能讓素昧平生的季魂殤對她萌生出別樣的情愫,毅然決然地奉獻出自己的靈魂。此時,她的思緒已然模糊不清,全然未曾意識到,在季魂殤為她抵御風刃之時,她尚未擁抱過他。心中再度默念:難道僅僅只是一個擁抱,就能讓你如此奮不顧身嗎?
隨后,尹灀兒抿起嘴唇,從裙子上撕下一段段絲綢,默默地為季魂殤包扎著雙臂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復雜神色愈演愈烈,家族的預言…真的會,認定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