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靠山村，格外熱鬧，因為今日正是紫霞派招收弟子的日子。

李恒一直以散修自居，最多也就是在青嵐山時，當過一段時間的青嵐衛，因此對于收徒大典，一直有所耳聞，卻還從未得見過。

今日難得，心中便起了幾分興趣。

老村長張懷德家所在，是棟兩層小樓，李恒坐在屋頂上，施了個障眼法，掩蓋身形，四顧望去，便能輕易將整個村莊收入眼底。

村口的位置，張懷德在前幾日，已經召集村民，搭起了一個巨大高臺。

此刻天色才剛剛放亮，晨霧都未散去，村民們便都聚集在了這里，一個個翹首以盼。

村莊里的孩童們，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幾個的樣子，也都穿上了最為得體的衣衫，稚氣未脫的臉上，大都浮現出緊張與期盼的神色。

時間過去不久，陸陸續續有附近村莊的人趕來，符合紫霞派招收弟子條件的孩童，也都與靠山村差不多，加起來大概百多個人的樣子。

在這些孩童中，李恒大概估算，擁有靈根者，能有兩手之數，便算不錯了，若還要將那些資質低劣的剔除，那這數量，還要往下再降。

“應該快到了……”

李恒抬頭看了看天色，計算著時間。

果然在這之后，不過盞茶功夫，村口的位置，有兩道人影，正徐徐向這邊走來。

兩人速度不快，皆穿一身紫色道袍，讓人一眼便能認出身份。

其中一個身材高挑些，眉梢有個黑痣，修為只有煉氣初期。

稍矮些的那個，濃眉大眼，倒是達到了練氣中期的境界，不過看他身上氣息不穩，應該是剛突破到練氣第四層不久。

二人進入靠山村后，并無太多繁瑣的儀式，這么多年過去，大家都已經熟悉流程，在簡單表達對“仙師”的歡迎和恭敬后，便直接開始測試靈根。

這兩名紫霞派弟子，分別都拿出一個圓盤狀的法器，圓盤四周銘刻著復雜的符文，中間則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球。

由張懷德和村里教打拳的劉虎，分立于這兩名紫霞派弟子身側，手里拿著名冊。

被叫到名字者，一一上前而來，將手放在圓盤上，再由那兩名紫霞派弟子將法器激發。

若身具靈根者，在水晶球中，會有一根光柱升起，根據光柱的長短，能夠大概判斷靈根的資質。

不過隨著一個接一個的孩童被叫到名字，圓盤大部分時間，卻都黯淡無光，偶爾閃爍幾下，也是很快便沒了動靜。

此起彼伏的嘆息聲不絕于耳，卻因有兩位仙師在場，倒也不敢當眾喧嘩。

只有一個叫阿茂的小孩，在圓盤催發之后，水晶球中的靈光有凝結成光柱的趨勢，只不過這光柱才剛剛成形，又在動蕩之中馬上潰散。

這樣的場景，李恒再熟悉不過，當年他在測試靈根之時，便是一模一樣的景象。

說明雖然具備靈根，但資質極差，勉強能夠引氣入體，算是摸到了下品靈根的邊緣，不過，此生幾乎只能止步于練氣前期，除非福緣深厚，才能有一絲更進一步的可能。

當然，若能如李恒一般，撿到仙靈葫蘆這般逆天之物，又另當別論了。

李恒從不否認自己的運氣與機緣，若他沒有葫蘆相助，早些年的時候，恐怕還一直在青嵐山底層摸爬滾打，到如今，早已不知葬身哪只妖獸腹中了。

為阿茂測試靈根的，是那眉梢長痣的高挑青年。

并未急于將阿茂單獨叫出，只是暗暗記下名字，靈根的測試繼續進行。

“張小秋！”

張懷德念到這個名字時，聲音亦是忍不住有些發緊。

小秋腳步略有僵硬，來到那眉梢長痣的高挑青年身前，小心翼翼將手放在圓盤上。

有痣青年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將圓盤催發，不過隨即，精神便是一振。

中心的水晶球，明顯出現了和之前不一樣的變化，一個又一個光點相繼浮現，并迅速聚攏在一起，形成一根寸許長的光柱，然后才以緩慢的速度漸漸向上攀升。

這樣的情況，便足以說明，小秋的靈根資質，至少是達到了下品，最后究竟是哪個層次，還要看光柱的攀升高度而定。

“快到兩寸了！”

有痣青年不由驚喜出聲。

就連旁邊那濃眉大眼的練氣中期，也將目光投注了過來。

可惜，光柱的高度未能突破兩寸，小秋的資質，也是止步在了下品靈根。

不過在下品靈根中，算是最好的那一類。

日后靠著時間堆積，有進入練氣后期的可能。

不過那個時候，已年老氣衰，想要筑基，幾乎沒有機會。

李恒在這些年里，所了解的筑基境，靈根資質大都達到中品，在二三十歲時便進入練氣后期，這樣筑基的機會才更大。

而在中品之上，則是上品！

據傳，上品靈根資質者，天生便與天地自然無比親和，像蘇長河與顧青川還需外出尋找契機，他們卻幾乎時時刻刻處在這樣的契機之中，所以在筑就道基時，幾乎沒有任何瓶頸。

不過這樣的資質，李恒還只在典籍中見過，現實卻從未有過聽聞。

小秋自然不知其中彎彎繞繞，但當被仙師單獨叫在一旁等候時，亦激動的差點歡呼雀躍。

不過好在他頗為早熟，還是按捺下來，規規矩矩站了過去，感受著眾人投來驚異、羨慕、嫉妒的目光，胸膛不由微微挺起。

張懷德同樣激動，在有痣青年輕咳一聲后，才恍然回神，連忙告罪，繼續念著名冊上的名字。

靈根測試繼續進行，又有兩人被叫到了一旁，與小秋站在一起。

而似阿茂那般，勉強達到下品靈根資質的，卻也有四人，其中阿茂和另一個小姑娘被選中，湊了個五人整數。

兩位紫霞派弟子，修為都不算太高，帶著幾個小孩回返，免不了長途跋涉，故而按照慣例，會在村子里休憩幾日，也是給這些小孩與家人告別的時間。

正要遣散眾人，始終坐于高處的李恒，卻是突然有所感應，皺眉之下，往前望去。

只見一片血色云霞，迅速布展，最后竟將整個靠山村都籠罩起來。

村民們不明所以，兩名紫霞派弟子，卻是面色大變。

“哈哈，感謝兩位仙師，還專程挑選出身具靈根的幼童，為我等省去諸多麻煩?！?

一個戲謔的聲音，夾雜著一陣怪笑，在血色云霞中傳蕩，一個身穿血色道袍的男子，緩步走出。

在其身上，血腥之味彌漫，觀其氣息，赫然已達到練氣中期境界。

而緊隨其后，又有兩名練氣中期相繼出現，雖不似血袍男子那般血氣森森，但同樣一臉不懷好意。

三人起掠之間，將那兩名紫霞派弟子圍在了中間。

李恒感應之下，見四周不再有其他氣息，才將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

當先出現的那血袍男子，李恒覺著有些眼熟。

“噬心道人的弟子？”

無需再拿出畫像比對，細看之下，李恒已經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