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老人手中印訣接連變化，每一道黑煙崩碎，便會有一道新的黑煙生成。

腐朽、潰爛的氣息彌漫，所過之處，草木盡皆變得枯黃，其中靈性與生機，仿佛皆都衰敗而去。

李恒指揮戰(zhàn)陣，以此來操控天空中紫金鐵甲獸的行動，看著此獸紫金鎧甲之上，亦浮現(xiàn)黑色斑點，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不愧為練氣后期，縱是重傷之軀，對付起來亦這般麻煩。”

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病態(tài)的清水老人，心知拖延下去，自己這邊的勝機更大，因此并不著急，僅讓空中巨獸以蠻橫的姿態(tài)繼續(xù)攻擊，不給清水老人絲毫喘息之機。

“清水前輩，我看你還是莫要再負隅頑抗，隨我回青嵐山請罪，說不得還能有一線生機。”

同時，聲音亦遠遠傳遞過去，打算在言語之間，亂其心境。

清水老人操控黑煙，穿梭于紫金鐵甲獸周身，聽到李恒所言，破口大罵道：“李恒，你亦是散修出身，當知散修艱難，如今甘做隱云谷走狗，竟還敢大言不慚！”

“你等圖謀坊市靈眼之泉，若使九宮巽風大陣再無力運轉(zhuǎn)，青嵐山便將盡數(shù)暴露于泰蒼山脈諸多妖獸眼中，一旦獸潮來臨，其中散修更無活命之機……”李恒冷笑，“清水前輩就莫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陣型再變，紫金鐵甲獸將身體低伏，鼻尖獨角前探，腳踩虛空，向前沖出，連破三道黑煙，且沖勢未減。

清水老人連忙掐訣，剩余兩道黑煙合作一道，如鞭子般甩出，與沖來的紫金鐵甲獸撞在一起。

蹬蹬蹬……紫金鐵甲獸向后連退數(shù)步。

黑煙也是重新分作兩道，這時另外三道黑煙再次生成，又是五道黑煙，漫天亂舞。

“青嵐山上靈眼之泉足有四口，運轉(zhuǎn)陣法，為何偏偏只用坊市里的那口？坊市中諸多散修，共用半口靈眼之泉，而三位筑基及其門下，人數(shù)又有多少？憑什么能占據(jù)三口完整的靈眼之泉？”

清水老人胸中亦有一口郁氣，此時不由發(fā)泄而出。

李恒已是隱云谷青嵐衛(wèi)，作為得利者，不好回答他這個問題。

“清水前輩如此多疑問，豈不更要束手就擒，親自去問一問三位筑基前輩？”

巨獸與黑煙，再次纏斗起來。

“師父！”

被拋至一旁的吉斌，自然知曉清水老人傷勢未復，羽扇重握手中，不去管那巨獸與清水老人的戰(zhàn)場，反而身形一動，向李恒的方向掠去。

李恒是此陣核心，他甚至無需將李恒擊殺，只要稍作干擾，便能使戰(zhàn)陣動蕩不穩(wěn)。

清水老人那邊的情況若能稍緩，此戰(zhàn)亦有轉(zhuǎn)勝之機。

“小黑，別讓他靠近。”

李恒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話音落下，他身前的影子便蠕動起來，小黑從陰影中沖出，直奔吉斌而去。

“給我滾開！”

吉斌手持羽扇，拼命朝前扇動，無數(shù)半月形的青色風刃，爭先恐后從扇中竄出，嗚嗚沖向了小黑。

小黑雖是妖獸之軀，皮糙肉厚，但亦不想正面承受這些風刃的攻擊，況且它已頗通人性，知曉自己只需將眼前之人拖住，靜待李恒那邊得勝即可。

于是四足一踏，向旁側(cè)閃過，不時隱入陰影之中，待到吉斌欲要繼續(xù)向前時，它才閃身而出，再次將其去路攔下。

你來我往，似是玩鬧一般。

只是吉斌能從這玩鬧之中，獲得幾分樂趣，就無人可知了。

……

清水老人面色愈發(fā)陰沉，又有一道黑煙崩潰而去，被李恒找到機會，在新的黑煙尚未生成之時，操控紫金鐵甲獸趁機攻入，一蹄踢向清水老人胸膛。

清水老人法力流轉(zhuǎn)不暢，躲閃不及，袖中飛出一張符箓，光芒大放，化作一口銅鐘，將自己倒扣其中。

“當！”

獸蹄與銅鐘碰撞，聲浪擴散，整口銅鐘連同清水老人一起，皆被踢飛出去，道道裂縫在銅鐘表面浮現(xiàn)，飛至半途便已徹底破碎，化作片片光雨，消散于天地間。

“噗！”

一口鮮血噴出，清水老人氣息飛速衰弱。

李恒目中精光一閃，如此好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陣型再變，紫金鐵甲獸仰天發(fā)出如雷鳴般的低沉吼叫。

在它鼻尖獨角之上，紫金之色的能量匯聚，一股恐怖威壓，彌漫開來。

看著在巨獸獨角上匯聚的能量，清水老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可方才銅鐘符箓已然用去，與黑氛印的距離又已拉遠，來不及召回，除了坐以待斃之外，似乎做不了其他任何事。

但清水老人亦是果決，在空中掐印，眼中厲色一閃，輕喝一聲：“爆！”

既然無法召回黑氛印，那么便直接引爆，至少還能發(fā)揮出些許作用。

中品法器黑氛印，在清水老人結(jié)印之時，所有黑煙便都瞬間縮回，小印震顫不休，隨著他一聲令下，狂暴的能量，轟然爆發(fā)開來。

黑煙沖天而起，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遮天蔽日，向著紫金鐵甲獸包裹而去。

而在此時，紫金鐵甲獸獨角尖端的紫金能量，已是被壓縮成了深紫色，隨著它大頭一甩，深紫色光束急射而出，沒入黑幕之中。

短暫的僵持過后，還是深紫色光束占據(jù)上風，只見黑幕向后突出一個鼓包，且被越拉越長，最后終于到達極限，紫色光芒一閃，下一個瞬間，便已來到清水老人身前，噗呲一聲，沒入其心口，從后背穿透而過，消失于天際之中。

鮮血飆射，清水老人一聲慘叫。

但縱然再遭重創(chuàng)，他卻依然沒有徹底死去，只是重重砸落，揚起一陣煙塵。

反而天空中的紫金鐵甲獸，在射出那一道深紫光束后，氣息萎靡下來，在黑氛印自爆剩余能量的沖擊下崩潰。

反噬之力讓李恒腳步踉蹌，其身后青嵐衛(wèi)亦東倒西歪，好在有如此多人分擔，傷勢并不嚴重，只是陣不成陣，所有紫金之光盡皆散去。

“你等去將吉斌擒拿！”

李恒只是吩咐了這么一句，身形便慢慢淡去，化作一道清風，向著清水老人墜落的方向遁去。

再現(xiàn)身時，直接施展呵斥之術。

“叱！”

聲浪一波接著一波，震散了前方煙塵，鉆入清水老人耳中，讓本就虛弱至極的他，摸向儲物袋的動作驟然停住。

李恒手中已換出魚龍幻光旗，向前揮動，人面血鸮展翅而出，一對利爪再無任何阻礙，狠狠抓住了清水老人肩膀。

“李恒，我……”

清水老人急切開口，似還要再說些什么。

李恒卻已無意傾聽，心念一動，人面血鸮的兩只利爪，向兩邊用力一撕。

鸮鳥啼鳴，血雨反落，兩半尸體被拋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