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捕?”孟婆端詳一番,問道。
刑無敵雙手握拳高舉頭頂,朗聲道:“大人目光如炬,小的刑無敵,正是典獄司小小刑捕一名。”
氣氛有些過于安靜,其余守夜人險些繃不住臉笑出聲來,皆因刑無敵從灌木叢中走出身上掛滿了枯枝爛葉,若非那身刑捕服飾,怕不是要將這貨當成乞丐了。
“過分,太過分了。守夜人怎可對自己人使些雷霆手段?江湖盛名的泣血箭都用上了。想我張鐵膽十歲熟讀通史,十五歲便考取科舉頭籌,幸得圣上恩雋上任府尹,一幫蠢賊欺辱則罷了,爾等同僚怎可如此對我?我定要上奏圣上治爾等罪不可。”只見官服男子掙扎著起了身,自報家門的同時又委屈的做起了嘴強王者。
刑無敵翻了翻白眼,又笑呵呵的上前一把攙扶住了府尹,附在耳邊說道:“張大人,低調。這幫守夜人可不是好相處的,大人這般高調問罪,要是惹怒了他們。嘶~就地殺人滅口就不好了。”
“喂喂喂,你這小小刑捕真當我們是泥人嗎?這么正大光明的給我們按個殺害命官泄憤的罪名?”黑衣人守夜人天權一臉晦氣的看了看刑無敵,緊了緊手中的刀。
刑無敵一臉尷尬的看了看天權,也不搭話。
將府尹大人安置在一旁,便跑到蒙面人中間,旁若無人的數了起來,一臉傻笑。
“一、二、三,嘿嘿,一個值十兩黃金,這八個混球,嘿嘿,發達了。”刑無敵自言自語的說道。
孟婆和其帶來的黑衣人當真是開了眼了,這廝怕是掉進了錢眼兒里,一臉的財迷相。
“這貨腦子有啥大病吧?”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啊!”
“復議加超級認同!”
一幫黑衣守夜人恨不得一刀砍了刑無敵這廝。
“刑無敵,這些人你不能帶走!我們守夜人要帶回!”孟婆面無表情的盯著刑無敵,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刑無敵如同沒聽見一樣,干脆利落的抽出腰間的捆索專心致志的將一幫蒙面人捆了起來,一扣環一扣。
這邊府尹大人緩過勁兒來,也不再嚷嚷了,就悄默聲地坐在一棵大樹旁,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
刑無敵干完一切之后,這才整了整之前嬉皮笑臉的神色,一臉正經道:“各位大人,這伙蒙面匪徒恐怕不能交于諸位了。吾乃刑部典獄司刑捕,這件事本就是我刑捕管轄,抱歉了。”
孟婆揚了揚手中的黑色軟鞭,面無表情的說道:“當真?”
刑無敵點了點頭,手握佩刀,答道:“刑捕辦案,無關人等避之。”
看戲的府尹大人倒抽一口冷氣,覺得刑無敵確實頭鐵的非同尋常,竟然敢在守夜人手中奪人。
守夜人這邊也驚詫的看著刑無敵,嗯,怕是分裂性格吧。
孟婆不再言語,下定決心要教訓一番這不知深淺的怪東西,索性揚鞭縱身欺上前。
“慢!”
孟婆又停了下來,呵呵一笑,說道:“我道刑捕何時出了硬骨頭,看來就是徒有威勢罷了。”
刑無敵果斷叫停了孟婆攻上來的沖動,躊躇片刻說道:“這幫蒙面人并不是什么俠以武犯禁的武林中人,交給你們真就沒得救了。”
眾人一片嘩然,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這只身站在孟婆身前的小刑捕。
“何以見得?”孟婆反問道。
“嗯,不過是一幫見不得光的私衛而已。許是受某些人指使好教即將赴任的府尹大人有來無回,這些只是尋常已從疆場退下來的軍伍之士。”
“剛剛我暗中觀察過,這些人行走之勢都有如風之姿。武林中人斷不可能有這種體態,而且各個高頭大馬,行進之間頗有暗自呼應之態,分明是軍中小伍陣。”
“大人,若是武林中人,我典獄司自會退避。但眼下,這伙人并非武林中人,又和軍伍有關。當屬我典獄司職責,不過我可與大人來場交易。”刑無敵說完便抱拳于胸,靜等回應。
“還有嗎?”孟婆問道。
刑無敵頓了頓,回道:“有,武者純粹,不會令自己深陷兩難,往往不留活口。何況,守夜人就在帝都。哪有什么不開眼的武者吃撐了來到守夜人大本營門口做起裹挾朝廷命官的勾當,真當守夜人吃素的嗎?”
“退一步來講,武林中人從不與官場之人勾結,這是事實。官場比江湖還深不見底,他們從來都是快意恩仇之輩,又怎么可能自帶枷鎖在身上。”
眾守夜人包括坐在一旁樹下看戲的府尹,皆都點頭表示認同這一系列的分析。
“這刑捕有些東西。”
“頗有我之風范。”
“要不要臉?”
“恬不知恥,羞與你為伍。”
孟婆聽著耳邊私語,內心也是認同,回身道:“閉上嘴,誰在私語不停,回去上擂臺!”
私語之聲立刻停止,所有黑衣守夜人都嘿嘿一笑,四處張望,面色間泛起一絲懼意。
“說說合作的事兒。”孟婆雙眼盯著刑無敵,認真道。
“典獄司只管刑訊問罪,看管罪身。緝拿背后之人,靠刑捕靠刑部恐怕啃不下來,只有守夜人百無禁忌,能夠將這伙人背后的主子拿下,還新任府尹大人一個說法,還我已死袍澤一個說法。”刑無敵想起了那奔向典獄司報信已重傷致死的袍澤,雙眼泛起一絲猩紅戾氣,心底深處氣海翻涌,但眼中卻如沒有聚焦一般,幽幽答道。
府尹面顯動容,原本坐在樹下的身姿陡然站了起來,似是想起了跟著自己到任的侍衛,又像是聽到刑無敵要為自己討個說法的緣由,顫動著身子走到刑無敵身前,認真地彎腰一拜,道:“多謝典獄司兄弟愿為我之侍衛討公道,張鐵膽在此謝過。”
“大人客氣了,這是我典獄司職責所爾。”刑無敵趕忙扶起府尹。
“刑無敵,你們典獄司需要幾日?”孟婆問道。
刑無敵眉頭一皺,略一思索,答道:“大人稍等!”
轉身從懷里掏出典獄司特制烽火信號,點燃射向高空,便靜靜的等在原地。
約摸過了一會兒,不少腳步奔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以刑無敵為據點將眾人圍了起來。
何有道看了看情況,連連擺手道:“散開,守夜人在此莫要太放肆,圍著干啥。”
何有道拉著刑無敵走至一邊詢問起了情況,時不時的傳出一陣嗯?哦?咦?嘶…諸如此類的莫名感慨,最后狠狠拍了拍刑無敵的肩膀。
“大人,刑無敵已將事情講了一遍,未眠夜長夢多我建議我們典獄司即刻將所擒疑犯帶回審訊,三日后由刑無敵將審訊結果送至森羅殿,親自交于大人手中。”何有道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言明了心中想法,只等守夜人點頭便走。
孟婆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和典獄司眾人嬉笑的刑無敵,回道:“那就有勞典獄司諸位同僚了。”
何有道拱了拱手,便打算帶領典獄司眾人離去。
“等一下。”
“不知大人還有何事吩咐?”何有道聽到孟婆聲音,轉頭問道。
“小事,煩請大人手下刑無敵上前來一下。”孟婆看著刑無敵,對何有道回道。
刑無敵呆了一呆,看到頭兒暗暗首肯,便走向孟婆身前。
“請大人吩咐!”刑無敵抱拳說道。
孟婆思索一番,從懷里掏出一塊暗紅色的玉質令牌,交給刑無敵,說道:“這是我自己的守夜人令牌,你拿著,來找我時只需亮此牌,護衛自會帶你尋我。”
刑無敵手里拿著令牌,看了一眼孟婆,抱拳行了一禮,便追著典獄司眾人而去。
黑衣守夜人看著遠去的刑無敵,面上都有些不可思議,自家孟婆大人莫非是被那貨影響了不成,竟然將自己隨身的暗夜手令給了一個初次見面的小小刑捕。
“他體內有一股似海嘯一般的紫府玄氣,雖不能學你我一般的武功心法,但如果打通經脈一躍可成為煉體鍛骨的肉身強者,說不定能一舉達到銅頭鐵骨巔峰境。”孟婆說完,便不再言語。
“嘶~肉身成圣的猛人。”
“乖乖,搞不好仙人之下他無敵了。”
守夜人一邊說著,也都相繼離開。
張鐵膽親眼目睹了刑捕和守夜人之間的合作促成,內心如吃了神丹一般滿足,但不一會兒,便覺得有哪里出了岔子。
“哎,哎~你們不是來救我的嗎?我還在這兒呢啊!我還在這兒呢啊!哎呀呀,這幫粗鄙的武夫!”張鐵膽一拍腦門索性自己屁顛屁顛的朝著典獄司眾人離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