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吾該如何做?”
杜尹開口道:“唯天時、地利、人和,無他爾!”
聽到杜尹這樣講,司馬澤不禁在心底生出一絲鄙夷之情來。原本他還滿心期待著這家伙能夠說出一些高深莫測、令人眼前一亮的獨特見解呢,結果到頭來所說的這些東西跟自己心里頭琢磨的壓根兒就沒啥太大差別!不過盡管如此,司馬澤表面上倒也沒有過多地顯露出來這種情緒,只是稍稍皺起眉頭說道:“嗯……您說的這三個方面確實是人盡皆知啊,但不知先生可否再講解得詳細具體一點兒呢?”
一旁的竇隗插嘴道:“天時地利人和,殿下也曾這么說過!這片土地我們也曾偵查過,確實這個山谷適合伏擊。可為何不行?”
杜尹面對竇隗的質疑卻是微微一笑,整個人顯得格外鎮定自若且神色從容不迫,只見他緩聲道:“先說這地利吧,那文虎所率領的部眾才剛剛抵達此地,對于咱們白馬津渡口周邊的地理環境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
要知道吾等此次行動的目的是要奪回那些被劫持走的財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這批足足兩萬五千匹的布帛可關乎著四千多號人的生計存亡吶!所以呀,為了能夠成功將殿下的財物給奪回來,咱們這邊的丁壯們肯定都會齊心協力、眾志成城,個個都是斗志昂揚、士氣如虹。
最后說到這天時嘛,前面那條山谷道路實在是蜿蜒曲折、坎坷不平,行進起來極為艱難險阻。等車隊好不容易通過之后,按照常理推斷,必是日落西山。整個車隊三百輛重車,數千口人,要想渡過白馬津,非得一日之功不可,今晚必然就得在白馬津的北岸宿營。
憑借文虎多年征戰所積累的經驗,再結合其沉穩謹慎的性格,他必定會部署部分步兵,率先渡河守衛南岸渡口。如此一來,既可防止渡河時遭敵半渡而擊,又能避免后路被襲,被困于大河浮橋之上。
同時,他也定會派遣騎兵過河偵察南岸狀況,為后續步兵部隊開路先鋒。原本人數僅百騎的騎兵,如此安排后定然更少。夜間騎兵失去沖鋒陷陣之威!對吾等烏合之眾的威脅也大大降低。
如此,北岸宿營的甲士必然不多。且黃河冬季夜間多霧,屆時大霧彌漫,夜間騎士難以縱馬馳騁破陣,而南岸士卒不了解北岸情況,加之夜間視線受阻,使得黃河浮橋更加難以通行,定然不敢輕易支援。屆時吾等趁霧而出,必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竇彪皺著眉問道:“內史大人如何認定文虎就一定要從白馬津過河?而且今夜就一定會起霧?”
面對竇彪的提問,杜尹則是目光堅定的看著眾人,語氣堅定的說道:“作為濮陽國將軍,文虎必須陪同殿下就封封地,那他文虎就必須過河。哪怕是他知道殿下要搶回財貨,也要渡過白馬津,就算不從白馬津過河,也要從其他地方過河,不管去哪里渡河,他都要分兵,此乃大勢矣!只要他過河,不管是白天黑夜,他就必須要分出一部分兵力駐守兩岸,此乃陽謀矣!”
到這兒,杜尹意氣風發,身上穿的長袍,也在突然刮其風中抖動,若是有飄飄長須的話,頗有諸葛羽扇綸巾之感。
尹停頓了一會,裝了一把筆后,便又繼續說道:“而至于冬季黃河起霧……”
卻只見他敲了敲腦袋,說道:“皆因,地方州郡縣志皆曾多有記載,每歲冬,天冷,日晴,則河多霧,謂之水煮冬河。”
司馬澤聽完杜尹的謀劃,眼神微凝,心中暗自對杜尹重新評估起來。此人頂著杜氏的偌大名頭,原以為是其便宜父親塞過來的無用之人,卻不想此人竟頗具才學。看來,有必要對這個杜氏少子的情況進行一番深入調查了。
“就依內史大人所言。”他頷首輕點,對著兩個舅舅說道。
“甚好。”此時竇彪竇隗心悅誠服地拱手領命。
隨后,眾人依計而行。
果不其然,行至山谷前,所有車隊皆停了下來,緊接著從車隊中沖出數十騎,對著整個山谷反復仔細地搜查。見此情形,后文虎這才放心地進入山谷。兩個舅舅對視一眼,從他們的眼神中,流露出后怕與慶幸之色。
當夜,濃霧果然籠罩著白馬津渡口。文虎也如同杜尹說的那樣,派五十名步卒,五十名騎兵。過河駐扎渡口另一側。
到了后半夜,所有人深入熟睡之時杜尹率領竇彪、竇隗伏等悄悄靠近文虎的步卒營地。待接近之時,總有一些冒失鬼,弄出點響聲。
“沖”
于是心中罵罵咧咧的司馬澤,當機立斷一聲令下,一千五百部落丁壯吶喊著沖向敵軍。
沒有隊列,沒有陣型,反正就是一個字——莽。
文虎和他麾下的步卒們正在酣睡之中,突然間一陣嘈雜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他們從美夢中猛然驚醒,心中充滿了驚慌與不安。盡管如此,多年的訓練,以及長期和禿發鮮卑對陣的戰斗經驗,讓這些士兵們很快冷靜下來,并開始有條不紊地應對突發狀況。
各隊的將領迅速行動起來,大聲呼喊著召集自己的部下。士卒們揉著惺忪的睡眼,手忙腳亂地拿起武器,按照平日演練過無數次的陣法集結在一起。有的士卒因為緊張而略顯笨拙,但在同伴的幫助下也漸漸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然而,夜晚的黑暗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困擾。視線受阻使得他們難以準確判斷敵人的數量和方位,只能憑借聲音和模糊的身影來推測敵軍的動向。而且,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面對如潮水般涌來的敵人,又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與此同時,河對岸的騎兵士卒們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情況,心急如焚。但由于浮橋狹窄,夜間又起了大霧,能見度極低,他們只能焦急地望著對岸,卻無法迅速過河支援。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文虎一方的壓力越來越大,勝利的天平也逐漸的傾向了司馬澤這邊。
雖然是杜尹策劃了這次襲擊,但精心挑選沖陣的勇士和執行者卻是司馬澤,他充分利用了夜晚的掩護和敵軍的弱點。同時組織沖擊丁壯初步基層組織。
他的部隊悄無聲息地接近文虎的營地,然后突然發動攻擊,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文虎及其部眾雖然奮勇抵抗,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防線逐漸被突破。
經過一番激烈的廝殺,司馬澤終于取得了勝利。不過,如果這場戰斗發生在白天,雙方都能看清彼此的虛實,那么勝負恐怕就難以預料了。畢竟,文虎所率領的步卒也是一支精銳之師,若不是受到諸多不利因素的影響,未必會輕易落敗。
戰斗很快結束,杜尹等人成功奪回了司馬澤的財貨布帛。司馬澤望著失而復得的財物,臉上滿是欣慰,對杜尹更是敬重有加。
對此竇彪竇隗兩個舅舅,對杜尹算是徹底佩服了,不愧是世家子這腦袋就是好料敵如神。看著兩個舅舅由原先的不屑,到如今的言聽計從的模樣,而司馬澤則是暗暗警醒,日后萬萬不能讓此人掌管軍隊,這樣很容易讓其在軍隊中樹立威望。
亂世什么都沒有槍桿子重要,這是他從那么多的小說中得到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