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槍手？”

一瞬間，空氣有些凝滯。

沈言抬頭看著這可憐的胖子。

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悲觀啊……

但是……

“她們？”

沈言不信。

“她們”這個詞，怎么會出現在眼前這胖子的感情世界里面。

“你什么眼神？”

胖子看沈言的表情，忽然瞪大了眼睛。

“沒什么眼神……”

沈言心中對胖子還是有些憐憫的，“呃，你眼神還挺好……”

“廢話！”胖子突然挺起胸膛，聲音中帶著一絲驕傲，“老子導演系期中作品第一名，就是靠這雙眼睛，老子的眼睛就是尺?！?

沈言發出一聲恍然大悟的“哦”，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這樣啊...”

心里卻在想，這家伙可能真是個不錯的導演，憑借才華勾搭到了學校不少美女，結果卻是個快槍手，所以才會在這里萬念俱灰。

真是可憐啊。

和自己很像，但是可惜，天賦不夠。

“其實……快槍手……也挺好……”

沈言說道，“現在科技發達，還是有很多延時用藥的，像是那什么哥，不是很火嘛，也很管用?！?

胖子瞪大眼睛，一時語塞。

沈言見狀，繼續循循善誘：“實在不行，你年紀還小，今年剛畢業吧？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可以鍛煉，每天一式八段錦，或者是提臀，也都是很科學的方法。”

“你...你怎么這么懂？”

胖子眼睛瞪得像銅鈴。

沈言微微一笑：“以前圈里很多朋友過來取經，我自己本身天賦不錯，有些怕打擊他們，就專門查過。真的很有用兄弟！人生還很長，沒必要為了這個尋死覓活的……”

“什么什么鬼！”

胖子的表情漸漸從震驚變成了困惑，“什么鬼東西？我真他么有病跟你扯這個？”

“你不是快槍手嗎？”

沈言認真地說，一副我很懂你的意思，“男人嘛，不是誰都有天賦的，后天練習其實也很重要。”

胖子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你那些女朋友嫌棄你，那是他們沒福氣，”沈言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知道，她們在你的世界里面，戲份殺青了...”

“你有病吧？”

胖子突然打斷他的話，“我說的是導演系的老師和同學！”

沈言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還有老師？”

胖子扶了扶額，有用嘴搖了搖手背，強忍著沒有爆發。

“我…你……你他么人長得還他么帥，怎么……”

胖子的聲音從指縫中傳出，透著深深的無奈，“滿腦子都是黃料？”

沈言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我...我以為你說的是那方面…你不是在說……難道是在說……”

“我說的是拍攝速度！”

胖子放下手，氣得要跳腳，“她們說我拍戲太快，是個'快槍手’！Are you OK？懂嗎？這是在質疑我的導演能力！不是身體能力！”

沈言的表情凝固了，隨后慢慢變成了恍然大悟：“哦…導演方面的'快槍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胖子無力地站在橋上，月光下，他肥胖的身軀顯得異常孤獨。

“15天！我只用了 15天就拍完了一部短片，這有什么不對？結果那些裝腔作勢的家伙就給我扣上了'快槍手'的帽子！”

“每一次，每一次年度的作品，不管是從立意，從故事，從成本，哪一個不是全班最好？但是老師和同學們都說我是靠速度取勝，說我沒有藝術追求，只是個'快槍手'...”

“我‘快槍手’？我‘快槍手’你媽逼……”

“……”

沈言尷了個尬，“抱歉，我理解錯了。但是罵人確實是不對?！?

“……你以為我要跳河？因為那種事？”

胖子哼了一聲，“我何智勝何等人也，會為了那點感情上的那點東西尋死覓活？”

“確實……”

沈言附和，“確實是不值得?！?

“對呀！”

胖子何智勝輕蔑地掃了一眼沈言，果然長得一臉帥逼，滿腦子就只有黃料子。

不像是我，只會一心為了導演事業。

希望成為偶像全球大導布魯斯金那樣的大導演。

“其實，拍攝速度快未必是壞事啊?！?

沈言忽然說道，“效率高也是一種才能。其實我覺得，拍攝快慢無所謂，拍的快，還省錢不是，關鍵得看質量?！?

“呵……”

何智勝哼了一聲。

雖然語氣依舊是不屑，但是很明顯，覺得沈言這一句還算是人話。

“現在的很多學院派，包括那些大導們，都在進行一種形式化的拍攝?！?

沈言繼續說著，“過分追求形式化的拍攝，搞得每個鏡頭都要講究什么所謂的'美學構圖'，每個場景都要符合什么'藝術標準'。”

“結果就是花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在這些表面功夫上，反而忽略了最基本的敘事和情感表達，拍出來的片子觀眾根本看不懂，也不愿意看?！?

何智勝挑了挑眉頭，表示贊同。

“雕琢細節沒問題，好電影就是要細節。”

“但是關鍵是，本身就是一坨屎的劇本，再雕琢，也是屎里雕花。”

沈言拋下了一顆炸彈。

何智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對呀！就是這樣！太他媽對了！”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你知道嗎？去年電影學院的年度作品展，我去看了，那些作品，構圖是美，色調是美，但他媽的故事講得亂七八糟，演員表演做作得不行，全是為了技巧而技巧！”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發泄著自己的不滿：“看完后觀眾一臉懵逼，然后導演還要自己出來解釋，說什么'這是對現代社會的隱喻'，'這是對人性的探討'。放屁！如果一部片子需要導演親自出來解釋，那就是失敗的作品！”

“不說遠的說近的。電影學院這幾年的不管是年度作品還是畢業作品，你去看看，哪個有我的故事好！”

“拍出來各種呻吟，各種炫技，早就忘記了電影敘事！都他媽一坨屎！”

胖子越說越激動，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但眼神里卻透著一種真誠的熱愛和執著。

倒也不至于這么極端……

沈言看他的樣子，笑了笑，繼續說道：“這就是因為主流話語權和行業資源壟斷在這些人的手里面。”

“就好像，其實現在國際主流超模都是講究超瘦，瘦成了干，越瘦越好，也不養眼?！?

他輕笑一聲：“那是因為主流掌握話語權的，就是一群不喜歡女的的男的?！?

“對呀！就是這樣！”

何智勝更激動了，“當然啊，我對超模不是很了解。但是道理是這么個道理！行啊，兄弟，我還以為你就長一張帥臉，和那些小白臉一樣，沒想到，肚子里面還有點貨，腦子里面還不全是水……”

什么傻逼言論。

沈言差點要翻白眼了。

“但是！”

何智勝轉頭看向他，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兄弟，你還是看的淺了。你不懂，在藝術領域，被貼上'快'的標簽，就意味著浮躁，意味著沒有深度?！?

沈言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那為什么要在意別人的評價呢？”

胖子一副寂寥的表情：“因為在這個圈子里，別人的評價就是一切。如果大家都認為你是'快槍手'，那你就很難得到認可?！?

沈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想不開？”

“我他么沒想不開，”胖子撇撇嘴，“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你知道嗎。”

沈言忽然認真地看著胖子，“在娛樂圈，有時候一個標簽會毀掉你，但有時候也會成就你。關鍵是你如何利用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