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辰殘響
- 獵惡日記
- 檸檬帶青
- 4165字
- 2025-02-23 16:39:26
記憶拉回現在
“24:00的鐘聲已經敲響,沈明遠的計劃要開始了。”
江臨夏心想,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江臨夏轉頭,對著蘇雨晴緩緩說道
“準備一下,等會跟我去一趟沈明遠以前廢棄的實驗室。”
聽到這話,蘇雨晴的眉頭微皺,剛想說什么,又被江臨夏打斷。
“我們這次是秘密潛入,不用帶搜查證,也不要通知任何人。”
說完,江臨夏又看了看蘇雨晴那清麗的臉蛋,補充道
“如果還是怕的話,可以通知一下顧明遠,他會知道怎么做的。”
話音剛落,江臨夏便頭也不回的朝一樓大門走去。
顧明遠這家伙,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刑偵隊長,可不僅僅靠的是他的學歷
“他那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和那可怕的洞察力,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刑偵隊長嗎。“
江臨夏的表情冷了下來,身形也逐漸被黑暗吞沒。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調查。
但一想到顧明遠那張落魄武士的臉,又不得心生笑意。
突然,江臨夏停下了腳步,停在了歐式旋轉樓梯的中間。
一樓的黑暗像是一頭蟄伏在暗處的猛獸一般,好似只要江臨夏踏足它的領地,它就會毫不猶豫地將江臨夏撕碎。
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和某種香水味混合著一起沖進了他的鼻腔
不斷的刺激著他的大腦神經。
“我可不記得我有關燈。”
說完這句話,江臨夏便頭也不回跑向倉庫二樓的陽臺
“砰!”
黑暗中的一聲槍響打破了這永夜的寂靜
子彈瞬間從江臨夏的身后飛過。
鼻腔中的硝煙味和子彈的破空聲不斷刺激著江臨夏腎上腺素的分泌。
他一腳踹開二樓的大門,望著陽臺邊緣驚慌失措的蘇雨晴,他箭步沖上蘇雨晴前,一把摟住她那纖細的腰肢就往一樓跳去
“兩層樓的高度約為6米,死不掉。”
江臨夏理性的分析著,即使面對失重感他也能快速調整姿勢,隨后穩穩地落在了路邊的綠化帶里。
蘇雨晴此時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潔白如玉的手臂靜靜摟住著江臨夏不放,臉上的表情早已被驚恐占據。
江臨夏將她扶起,拉著她就往他停在外面的川崎h2跑去。
當啟動車子時,江臨夏遠遠的往向陽臺上的那個人影,她胸前微弱的銀白色亮光被江臨夏深深的烙印在腦海中。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蘇雨晴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出去500米遠了。
車上,兩人都一言不發。
'你不問點什么嗎?''
蘇雨晴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摟住江臨夏的腰。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像父親那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怕自己什么都沒留下,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雨夜,星海大道,川崎h2,一黑一白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城市中穿梭。
這個城市如此繁華美麗,燈火通明,卻又無人知曉隱藏在暗處那丑惡的秘密與現實。
30分鐘后
江臨夏推開地下實驗室斑駁的鐵門,陳年的霉味裹挾著某種甜膩的藥水味撲面而來。
他的皮鞋踩過滿地散落的實驗記錄紙,掃視四周,忽然在一張泛黃的兒童畫前停住。
蠟筆涂抹的星空下歪歪扭扭寫著“爸爸的星星“,筆觸間夾雜著暗褐色的污漬——那是干涸的血跡。
蘇雨晴的心態調整的很快,她的指尖在實驗臺表面劃過,指腹沾上一層晶瑩的藍色粉末。
“是鈷鹽結晶,“她對著窗外的月光輕捻粉末,“和二十年前火災現場發現的成分一致。“
實驗室盡頭的鐵皮柜發出吱呀輕響。江臨夏用證物袋包住把手拉開柜門,49個玻璃藥瓶整齊排列,每個瓶身都用紅漆標注日期。
最早那瓶的標簽已經褪色,但仍能辨認出“1997.3.5“的字樣,瓶底沉著幾顆乳牙。
“他在記錄女兒的病情。“蘇雨晴舉起最近的藥瓶,里面漂浮著半片藍寶石材質的指甲蓋,“每月7號更換藥劑,正好是獵戶座升到中天的日子。“
墻角的留聲機突然發出嘶啞的樂聲,《小星星》的旋律帶著詭異的變調。
江臨夏掀開唱機蓋,在轉軸內側發現用發絲編織的北斗七星。發絲DNA檢測結果顯示屬于女性,與沈明遠辦公桌抽屜里珍藏的兒童發辮完全匹配。
“這是沈小淇的頭發。“
蘇雨晴將發絲舉到燈光下,“每根發絲都浸泡過硝酸銀溶液,能對光線產生特殊反應。“
江臨夏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當他觸摸到沾著藍色粉末的聽診器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二十年前的雨夜,沈明遠正是用這個聽診器貼著女兒逐漸冰冷的胸膛,另一只手握著滴管將鈷鹽溶液注入她的靜脈。
實驗室暗門在書架后悄然開啟。潮濕的隧道通向星海劇院地下室,墻面上用熒光涂料繪制的星圖隨著他們的腳步漸次亮起。
蘇雨晴忽然停住,手電光照出地面密密麻麻的腳印——42碼男士皮鞋與35碼兒童布鞋的足跡始終并行,每隔七步就會出現短暫的拖拽痕跡。
“他在模擬帶女兒看星星的散步。“江臨夏蹲下身測量步距,“每次走到第七步就會抱起她旋轉,就像...“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手電光停在墻面某處。
那里用蠟筆畫著兩個牽手的火柴人,下方歪斜地寫著“爸爸和小淇的星空走廊“。
地下室的木箱里堆滿手工制作的天文儀,黃銅支架上殘留著反復摩挲形成的包漿。
七具人形支架呈北斗狀排列,每具支架脖頸處都套著藍寶石項圈。江臨夏觸碰其中一顆寶石,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母親遇害時緊握的黃銅鈴鐺。
項圈內側刻著細小的數字——正是當年火災中七名遇難者的年齡總和。
“這不是殺人儀式,“蘇雨晴突然開口,“是復活實驗。“
她指向支架下方的陶罐,里面盛著不同顏色的土壤,“緬甸紅土、澳洲白堊...他在收集世界各地的星隕石成分。“
“你們真的很聰明,聰明到令我感到意外了。”
沈明遠鼓著掌,慢慢從暗處走出。
他的頭發凌亂不堪,雙目中充滿了血絲,滿臉的胡渣,疲憊的神態,蠟黃的皮膚和那不在挺拔的身姿都證明了他的狀態已經差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有精神分裂吧,你可能還患有分裂型人格障礙,別名:多重人格,對吧,沈先生。”
江臨夏一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猶如一顆深水炸彈般,狠狠的在另外兩人的心中炸開
“誰能想到呢,一面是普濟天下,救災救民的慈善家,另一面卻是一個為了救女兒迷信混亂,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沈明遠聽到這話,笑了,瘋狂大笑
“你們不懂,你們根本不懂!”
沈明遠幾乎是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吼出這句話
見狀,江臨夏默默從身后掏出手槍,對準了沈明遠。
沈明遠頓時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神態瞬間從瘋狂變為了驚恐
“別殺我,都是《寶石集團》告訴我這么做的,他們說只要這樣就可以復活我的女兒!”
寶石集團!?
江臨夏將這個詞牢牢刻印在了腦海里,這個詞總是會引導他回憶起3個小時前那個來刺殺他們的人。
眼見江臨夏走神,沈明遠一個箭步沖到鐵門外,一拳打碎石墻上罩住紅色按鈕的玻璃。
對著江臨夏二人做了個鬼臉,隨后用力摁下紅色按鈕
鐵門猛地關上,沈明遠看著江臨夏,緩緩吐出了五個字
“你們死定啦~”
便大笑著跑走了
“轟轟隆隆~”
地面突然開始搖晃,燈光也開始一閃一閃,似乎這里馬上就要崩塌了。
見狀,蘇雨晴握住了江臨夏的手,昏暗的的燈光讓她美麗臉蛋上的憔悴和驚慌一覽無余
江臨夏只是摸了摸蘇雨晴的頭,緩緩說道
“別怕,這只是一個父親.....”
急速的上升打斷了江臨夏的話
過了半響
急速的失重感和巨大的響聲消失了,蘇雨晴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這只是一個父親為了滿足女兒的愿望,所設計的一個小機關罷了。”
江臨夏說完,抬頭望向天空。
天空上赫然是漫天的繁星,北斗七星的星軌也早已出現,這副場景猶如梵高的《星空》一般,讓人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此時,《圖蘭朵》和《小星星》的交響樂響起,為這美輪美奐的場景再添一筆美妙的旋律
蘇雨晴被這美麗的景象震驚了1分鐘后才反應過來要問江臨夏問題
“江臨夏,你是怎么知道沈明遠有精神分裂的,還有....”
“停!”
江臨夏打斷了蘇雨晴的問題
“之所以我猜測為什么他有精神分裂,是因為之前的盛式集團一直是以普濟天下,惠國惠民的形式出現的,但就在20年前,沈小淇死亡的時候,盛氏集團開始走下坡,以前那個會在民眾面前慷慨激昂的演講,慈眉善目的沈明遠也永遠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中。”
“還有他最近的種種行為,我猜測,他的精神不僅出現了問題,還很有可能....被人操控了。”
“但能在盛氏集團如日中天時就對董事長沈明遠下手的人,來頭肯定不小。”
“至于為什么我知道這是一個看星空的觀景臺,而不是致我們于死地的墳場,正是因為過來時石壁上的星圖和暗處不起眼的升降機器讓我明白的。”
“那沈明遠明知如此,為什么還說我們死定了呢?”
蘇雨晴反問道
“他可能早就忘了吧,或者說,他現在的人格已經忘了,就在他女兒死去的那天起,他的善良人格就被抹殺了,用他殺死別人時的手法殺死了他自己。”
江臨夏說完,慢慢走向了那被布遮住的鋼琴
當江臨夏掀開布時,積灰的鋼琴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樂譜。《小星星》的曲譜被修改成49個音節,每個音符旁都標注著經緯度坐標。這正是他們現在的坐標。
江臨夏繼續往后翻,當他翻到最后一頁時,四個血紅色的大字讓他驚覺
“小心歐泊!”
標注日期:2015年7月7日
這是沈明遠用血寫上去的,手指末梢血。
江臨夏摸了摸血字,大量的記憶碎片像是炸彈一般在他腦海中炸開來
昏暗的地下室內,沈明遠躺在地上,雙眼布滿血絲,口水從嘴角流出,神態極度的瘋狂,但他又咬破了舌尖,極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掙扎著咬破了手指末梢,用血寫下了小心歐泊,他的左手邊有個藥瓶,那藥瓶上赫然寫著
“復方外角闋”
江臨夏心頭一驚
這種藥物是由大量的大麻,巴比妥類等致幻劑和鎮靜劑混合而成的精神控制藥品,這種藥有極大的成癮性,會讓人精神失常,停藥后會讓服藥人極度的焦慮和不安,產生死亡幻覺等極端副作用
這種藥早被世界衛生組織禁止,市面上的存貨屈指可數
怎么會被沈明遠大量服用
記憶回放結束,劇烈的頭痛感傳來,這次看到的記憶比往日的都多,疼痛感也比之前強大了無數倍
江臨夏腦袋上的汗珠瘋狂滴落,他扶著鋼琴,不停喘氣。
蘇雨晴走上前來,關切的詢問到
“這次副作用很嚴重吧,要不要我通知顧隊來接我們?”
“雨晴,現在盛氏集團最大的股東是誰?”
江臨夏語速很快,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
蘇雨晴拿起手機開始搜索
“現在最大的股東叫...歐泊!”
暴雨驟降的午夜,沈明遠在跨江大橋被捕。他的西裝內袋里裝著女兒的水彩筆,筆帽上仍沾著當年畫星空時蹭到的鈷藍色顏料。
審訊室的燈光下,他突然哼起變調的搖籃曲,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單向玻璃:“你們看見小淇了嗎?她剛剛還在數星星...“
結案次日,江臨夏在證物室發現異常。
本該封存的兒童畫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張嶄新的星圖。
牛皮紙角落粘著蛋白石碎屑,在紫外線下顯現出“OPAL“的水印。當他觸摸碎屑時,記憶閃回到母親遇害現場——血色月光里,半枚蛋白石耳釘正在地縫中泛著虹彩。
暴雨初歇的清晨,《天文周刊》記者黃星淇來取專訪素材。
她佩戴的蛋白石胸針在陽光下流轉七彩光暈,接過文件時“無意間“露出腕間的傷疤——那形狀與沈明遠實驗日志里描摹的星軌圖完全吻合。
當江臨夏注視她的瞳孔時,一線詭異的豎紋在虹膜深處倏忽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