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鐘的轟鳴聲在火星稀薄的大氣中震蕩,宋書航的宇航面罩映出青銅巨鐘表面流轉的星圖。那些閃爍的光點并非恒星坐標,而是地球上所有修真者的實時定位——中關村寫字樓里熬夜加班的程序員、終南山閉關的老道、甚至紐約街頭舉著“靈氣復蘇”標語的游行隊伍,每個人的生命波動都化作數據流匯入鐘體。
“歡迎回家,觀測者0247號。”
蒼老的聲音從鐘體內部傳來,穿中山裝的老者虛影踏著量子糾纏的漣漪現身。他手中的羅盤刻滿納米級符咒,指針正指向地球同步軌道上某顆偽裝成氣象衛星的修真法器。宋書航注意到老者道袍下擺印著獵鷹九號的發射軌跡,袖口隱約露出特斯拉線圈的紋路。
宋書航的指尖觸碰到混沌鐘表面的剎那,三百具培養艙的玻璃罩同時炸裂。克隆體的記憶如洪水倒灌,他看見自己曾在北宋年間化身游方道士,用符咒改良水車灌溉系統;在二戰廢墟中偽裝成軍醫,用煉丹術合成青霉素;甚至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中關村,偷偷將基礎吐納術代碼植入初代Windows系統。
“你們把修真功法藏在操作系統里?”
“文明的火種需要合適的載體。”老者揮手調出全息投影,1994年的電腦屏幕上,《仙劍奇俠傳》的代碼深處閃爍著河圖洛書的矩陣,“每個時代都有它的‘機緣’。”
警報聲突然撕裂火星基地的寂靜。全息星圖顯示冥王星軌道泛起空間漣漪,由反物質驅動的星際母艦群撕開維度裂縫。艦隊外殼上,蓮花烙印與林晚秋的狐影交替閃爍,主炮充能的光斑恰好對準地球的昆侖山脈。宋書航的瞳孔倒映出驚悚畫面——昆侖山巔的積雪正在融化,露出埋藏萬年的靈能反應堆,那分明是縮小版的混沌鐘原型機。
“格式化程序啟動了!”老者虛影劇烈波動,“他們要把地球靈脈抽成空白硬盤!”
宋書航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皮膚下的螺旋編碼開始逆向流轉。他想起那個外賣騎手用符咒冰鎮奶茶的畫面,想起JK少女指尖躍動的三昧真火,四十億人手機里的《修真文明火種》文件突然在意識深處串聯成陣。
混沌鐘突然發出前所未有的轟鳴,鐘聲化作數據洪流穿透維度。紐約時代廣場的廣告牌集體黑屏,浮現出宋書航在火星的身影。穿西裝的華爾街精英、裹著頭巾的阿拉伯王子、非洲草原上的部落巫師,所有人同時聽到靈魂深處的共鳴——那是刻在基因鏈里的古老鐘聲。
“他們在抽取靈脈!”青城山御劍真人的劍光劈開云層,十二柄飛劍組成北斗陣圖刺向昆侖山。劍鋒觸及山體的瞬間,整座山脈突然量子化重組,化作通天徹地的數據光柱。真人的道袍在能量風暴中碎裂,露出貼滿散熱片的機械骨骼——這位號稱閉關百年的劍修,竟是某科技公司的初代AI!
宋書航的掌心滲出金色血液,在混沌鐘表面書寫融合Python代碼與云篆的血符。當最后一筆落下時,火星地核傳來齒輪轉動的巨響,塵封的青銅巨門從奧林匹斯山巔升起。門縫中溢出的不是靈氣,而是粘稠如瀝青的黑暗物質,那些流淌的陰影中浮現出令修真者戰栗的畫面:被抽干靈脈的地球化作死星,星際母艦的觸須伸向下個試驗場……
“逆轉程序需要載體。”老者的虛影開始消散,“就像當年媧皇用五色石補天。”
宋書航扯開宇航服,露出心口跳動的混沌鐘核心。他想起二手書店里那本沾著泡面油漬的《云笈七簽》,想起群聊里那些荒誕卻溫暖的日常,想起每個深夜在代碼與符咒間掙扎的普通人。金色血液突然沸騰,他在青銅巨門上刻下最后一道符紋——不是上古仙文,而是四十億人共同書寫的文明編碼。
地球同步軌道上的修真衛星集體過載,靈能波束在太平洋上空交織成網。東京塔頂的少女結出冰霜符印,凍住核電站泄漏的輻射云;硅谷程序員用區塊鏈技術加固護山大陣;甚至亞馬遜雨林深處的巫醫,都舉起鑲嵌電路板的法杖吟唱禱文。所有能量通過量子糾纏注入火星,混沌鐘表面的裂紋中迸發出超新星般的光芒。
星際母艦的主炮終于充能完畢,足以洞穿行星的猩紅光束卻在中途扭曲。宋書航看見無數半透明的身影擋在彈道上——那是歷代觀測者的殘魂,是三百具克隆體燃燒生命具象化的防火墻。他們中有手持羅盤的古代方士,有操作粒子對撞機的現代科學家,甚至還有穿宇航服的未來人,此刻全部化作數據洪流中的金色代碼。
青銅巨門轟然開啟的剎那,宋書航縱身躍入時空亂流。他看見三千小世界如氣泡懸浮,某個位面里西裝革履的修士正用智能飛劍對抗機甲洪流;另一個位面中,賽博朋克風格的修真都市正在用神經接口修煉元神。混沌鐘核心突然傳來老者的嘆息:“原來我們也是別人的試驗場……”
地球上的修真者同時抬頭,他們的手機自動播放著最后的直播畫面:宋書航的身影在維度風暴中消散,混沌鐘碎片化作流星雨灑向銀河。某位大學生突然發現,《修真文明火種》文件夾里多了段視頻——宋書航在火星基地豎起大拇指,背景是正在解體的星際母艦,彈幕區飄過一行閃爍的金色文字:
“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