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幫眾齊聲驚喊,拔刀蜂擁而上。
忽聽一聲暴喝,聲若滾雷,震得眾人耳鼓生疼!
一條大漢足便如離弦之箭,槍尖直指當(dāng)先三名持刀幫眾。
第一人反應(yīng)不及,被瞬間挑殺。
槍鋒一轉(zhuǎn),第二名巴陵幫眾舉刀格擋,卻覺一股巨力涌來!
虎口震裂,鋼刀被撞得脫手而出。
單雄信長槍順勢突刺,槍頭貫穿其胸。
余勢未衰,拔槍出來橫向一掃,帶著血練將第三人掃得倒飛出去,撞翻了大軍營帳!
昏黃的篝火光芒下,一雙兇煞豹眼閃閃爍爍,后方幾名幫眾嚇得頓住。
這大漢魁碩兇悍,外加一身上乘內(nèi)家真氣,一槍在手,簡直是亂陣殺神!
周奕與木道人一左一右,各自沖出。
矮胖道人隔空一掌,他含怒發(fā)招,打出一道強勁真氣!
那異種真氣帶來的寒勁無孔不入,功力稍差的幫眾瞬間牙關(guān)打顫,東倒西歪。
周奕趁此間隙,持刀直沖僵硬人群。
好似一道鶴影,突襲掠過。
多蓬血雨在一串慘叫聲中灑降下來,豆大的血滴,正澆灌在賴長銘染出的血花上,窒息而燦爛。
數(shù)名幫眾軟倒在地。
木道人神色一變!
單雄信點查戰(zhàn)果,有一說一:
“我們殺了八個,木道長這次出手稍慢,除害手段略遜一籌。”
周奕在一旁寬慰:
“無妨,此處舞臺廣闊,木道長還有施展余地?!?
木道人昨日在巷中說過類似的話,二人舊事重提。
矮胖道人瞪著周奕,指了指地上尸體。
“放屁,你搶道爺?shù)娜祟^?!?
周奕笑道:“這些都是小角色,不值得木道長出手,若是宇文成都?xì)?,木道長大顯身手便是?!?
“區(qū)區(qū)宇文成都,道爺自不放在眼里,”木道人昂著腦袋,“但卻不想上你的當(dāng)?!?
周奕就當(dāng)沒聽見,與單雄信一道朝營帳那邊去。
他邊走邊對單雄信道:“老單,聽說宇文閥的冰玄勁也是異種真氣,不知與全性的天霜凝寒哪個更厲害?!?
單雄信老實道:
“宇文閥的冰玄勁那自然是大大的有名,可惜,說起全性的異種真氣,恐怕就沒多少人聽過了。當(dāng)然...單某沒有半點小看木道長的意思。”
周奕點頭:“明白,明白...”
矮胖道人的臉色變了又變,四下皆是喊殺聲,他游目四望,跟著二人進(jìn)入大帳。
巴陵幫看守的兩個大帳中,有十三位被抓來的姑娘。
此番冒險闖營,也有這些人的緣故。見她們無恙,周奕心中稍寬。
加快動作,為她們解去繩束時,順便問一些情況。
膽大的回了幾聲。
賴長銘帶她們見過了宇文成都,姿色稍好一些的留了下來,還有幾人...已不知所蹤。
只等滅了太康義軍,大軍便朝北走。
那時賴長銘會一路看押,直至東都。
周奕發(fā)現(xiàn)有個瘦弱的姑娘一直在看自己,表情猶猶豫豫。
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走過去問:
“你可是老李叔之女?”
那姑娘眼中疑色全消,聲音顫抖:“天師~~!”
她要朝地上跪,周奕拽著她的袖子將這瘦弱的姑娘扶起來。
方才滿是殺氣的周奕面掛笑容,欣慰道:
“我今在此,定叫你重返雍丘?!?
那瘦弱姑娘不知說什么好,只是又喚一聲“天師”。
周奕見周圍人也想跪拜感激,趕緊安撫道:
“如今大營兵亂,機不可失,你們速隨我來。”
木道人尋出帳外。
片刻后又鉆回來打了個手勢,周奕領(lǐng)人出帳直往西走,那是新營邊沿。
鷹揚府軍正與太康義軍亂戰(zhàn),岳思?xì)w率新營人馬從后掏去,使得宇文成都的人被夾在中間。
這時逆著新營的人走,自然最為安全。
單雄信綴在最后,因為他擺動巴陵幫的馬車,動靜最大。
穿營過帳,這一路不斷有亂兵殺來。
周奕與木道人配合,一個將對方打亂,一個提刀砍殺。
這些在新營周圍的亂兵多是那些外出強拉青壯的兵卒,只會些軍中武藝,并不是虎豹大營中的高手。
加之亂打亂沖,就算身著甲胄,對二人也算不得威脅。
一路沖殺到新營邊沿,前方一片漆黑,蔡河那嘩嘩流水聲聽不真切,全被后方喊殺聲掩蓋。
單雄信駕馭馬車沖出營帳。
巴陵幫備有兩架馬車,此時只能擠一擠了。
“這就走...?”木道人問道。
周奕立馬搖頭,“說過是來算賬的,怎能一走了之?!?
單雄信下了馬車:“不錯,趁他病,要他命?!?
木道人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你要怎么算賬?”
周奕閉眼感受了一下,夜風(fēng)挺大。
“岳思?xì)w不是留‘雜貨’了嗎,動手吧?!?
“咱們這樣...”
周奕快速交代,三人將那些姑娘暫時安頓在馬車內(nèi),又將馬車趕到遠(yuǎn)處的黑暗中,跟著返回大營...
此時兩軍交戰(zhàn)正酣。
鷹揚府軍經(jīng)過初初折損后,很快穩(wěn)住陣腳。
要拼硬實力,太康義軍并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過新營人馬從背后突襲,讓其首尾難顧,鷹揚府軍再度陷入被動!
“大將軍,大將軍!”
騎兵校尉尤宏達(dá)馬術(shù)極高,在昏暗混亂的大營中,依然馬不停蹄,快速奔到中軍帥帳。
一個高大人影從帥帳中走出。
此人長相英偉,鼻子特別大,使其眼眶顯得細(xì)長,內(nèi)中眼珠子閃著陰狠沉冷的目光。
正是都帥鷹揚府軍的宇文成都。
尤宏達(dá)一躍下馬,他手持尚在滴血的鋼鞭,大喊道:
“大將軍,新營叛賊已被我殺得七七八八,其中六個賊軍頭目被我斬首!”
“好!”
宇文成都贊了一聲:“趁現(xiàn)在僵持,把你手下得力人手全部集中,太康的反賊已都在此?!?
“所謂一鼓作氣,他們已沖陣三次不止。”
“待會聽我命令,讓你的人與我本帳侍衛(wèi)營一道反沖,趁其力疲,一舉滅掉太康反賊?!?
“是!”
尤宏達(dá)應(yīng)諾后看向天上的烏云,頓時撫掌大笑:
“大將軍,真是天助我也!”
“刻下風(fēng)急,空中這團烏云馬上就會被吹散,這些反賊全仗夜色,烏云一散,月光灑下,末將立調(diào)騎兵沖陣,大破賊軍!”
宇文成都朝天空一看,大團烏云正在移位,月色逐漸明亮。
登時大喜!
“咦?!”
尤宏達(dá)怪叫一聲,忽覺天一下子變亮了。
怎么回事?
這烏云還沒散啊。
一道火紅色的光芒灼人眼角,宇文成都與他一道抬頭,看到了后方大帳火光輝煌!
這一下,可比尤宏達(dá)想要的月光更加亮堂。
“走水!”
“走水了!!”
營中有人大喊!
宇文成都與尤宏達(dá)各都變色。
就算軍中起火,也不可能燒得這樣快!
二人各展輕功,一個躍起上到尤宏達(dá)騎來的那匹馬上。
宇文成都踩著馬頭,尤宏達(dá)踩著馬屁股。
兩人朝后方一看,登時面色慘變!
只見遠(yuǎn)處有一人扛著一桿巨大軍旗,那旗上燃著熊熊烈火,此人在軍營中亂竄,揮動火旗,人到哪里,火到哪里。
加之大風(fēng)起兮,助長其勢,一連排營帳順風(fēng)而著,越燒越快!
原來還有兩人,一個身形矮胖,一個壯如鐵塔,各自駕馭輕功在營中奔走,不斷潑灑火油,澆在帳上。
有隋兵來擋,這二人卻兇悍無比。
三三兩兩的零散亂兵,竟拿他們不得!
于是兩人潑油,一人點火,烈風(fēng)助虐,連營而沸,霎時間黑霧吞天,星月不見!
正是火燒連營~!!
“著了,糧草也著火了!”
“全著了!”
“快跑~!!”
濃煙滾滾,直沖天際,比天上的烏云還要厲害,滿擋月光。
太康義軍與鷹揚府軍處于下風(fēng)口,全都籠罩在濃煙之中。
喊殺聲中又帶起一片咳嗽聲!
鼓動新營人馬掏后的岳思?xì)w帶著三四處傷勢自側(cè)翼沖出大營,他不斷咳嗽,望著背后的火光,觸目驚心。
直奔靠近太康的林中,遠(yuǎn)遠(yuǎn)便見一位白衣美人站在三色燈號下,正探頭眺望隋軍大營。
“思?xì)w,燒得好呀!”
王伯當(dāng)喘了一口氣,擦著臉上的汗?jié)n笑道:“你這一燒,鷹揚府軍算是完蛋了?!?
“這次哪怕是密公,也要對你刮目相看。”
“不僅策動新營攻后,還有余暇燒出這樣一場大火!”
“壯觀,壯觀??!”
一旁的沈落雁也道:“思?xì)w辛苦了。”
如果岳思?xì)w是尤宏達(dá)那般人,一定拍著胸口說這不算什么。
但是...
他卻冷漠搖頭:“鼓動新營已是我的極限,我若不帶著他們沖陣,等勢頭一過人心立散?!?
“這火,不是我點的?!?
王伯當(dāng)一驚:“那是何人?”
岳思?xì)w望著火光,吁了一口氣:“太平天師?!?
“什么!”
王伯當(dāng)更驚,就連一旁冷靜無比的俏軍師都露出異色。
“我在營中碰見了周天師,他說夫子山大火與宇文成都有關(guān),所以要找他算賬?!?
“你也看到了...”
“這位周天師算賬,就是把宇文成都的大營也一把火燒掉。”
王伯當(dāng)聽罷大贊:“周天師義氣中人,燒得好?!?
沈落雁眉色一亮:“此人有勇有謀,思?xì)w可曾邀他?”
“邀了,但他拒絕了。”
“甚至還說,哪怕是軍師用美人計他也不會上鉤。”
“豈有此理,”王伯當(dāng)?shù)瓦宦?,卻因為隋軍大火心情愉悅,故而說起調(diào)侃之詞,“周天師沒見過落雁,這才說出大話。”
岳思?xì)w沒啥心思搭話,望著大火:“這周天師自稱是宇文成都的債主,又說...”
“也是密公的債主...”
三人皆看向隋軍燒成一片的大營,忽然一陣急風(fēng)吹來。
濃煙沖臉,三人也被嗆出一陣咳嗽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