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蜷縮在千年槐樹的樹洞里,齒間死死咬著半截染血的衣角。九盞幽冥燈懸浮在陸家莊上空,黑衣人們額間的血色蛛網紋在月光下猙獰可怖。他透過樹縫看見父親陸明淵的玄鐵指環滾落塵埃,母親將玉扣塞進他掌心時的溫度還灼燒著胸口。
“天機現世,血祭星移!“為首的黑衣人揚起刻滿蟠螭紋的青銅劍,劍鋒所指處,族人的鮮血在地面匯聚成逆北斗陣圖。陸沉懷中的玉扣突然發出蜂鳴,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血正透過樹皮被陣法吸引。
當陣圖即將完成時,夜空中的北斗第七星突然大亮。陸沉體內爆發出青色氣浪,方圓十里的草木瞬間枯黃——這是《太虛秘錄》記載的“奪天造化“異象。他額間浮現的星紋與黑衣人劍柄處的螭龍同時發光,九盞幽冥燈應聲炸碎三盞。
“居然提前覺醒了...“黑衣人劍鋒轉向槐樹,卻在劈下的瞬間被赤紅刀光截斷。十三歲的蕭焱背著昏迷的陸沉在火海中疾奔,身后傳來驚天怒吼:“找!把東荒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孽種!“
十年后。
陸沉在青云宗洗劍池睜開眼,第一千次從那個血色夢境中驚醒。池水倒映出他掌心的天機羅盤虛影——自從三年前宗門大比受傷昏迷后,這神秘羅盤就烙印在他神識深處。昨夜卜算時出現的“血煞噬心“卦象,此刻正在池面顯現出實體化的血色紋路。
“沉哥!戒律堂那幫孫子又克扣咱們月供!“蕭焱罵罵咧咧的聲音震落竹葉,他肩頭的烈焰刀還在滴著獸血。這個十年前在死人堆里撿到陸沉的獵戶之子,如今已是青云宗外門戰力榜首。
陸沉突然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天機羅盤在神識中瘋狂轉動。他看見未來半刻鐘的畫面:蕭焱的刀將劈碎試劍臺東南角的石獅,飛濺的碎石會觸發隱藏的窺視法陣。
“收刀!坎位七尺!“陸沉甩出水袖卷住蕭焱手腕。幾乎同時,三枚淬毒銀針從他們原本站立的位置破土而出,針尾刻著南疆巫族的蝰蛇圖騰。
蕭焱瞳孔收縮:“這是...血煞盟的蝕骨釘?“
暮色染紅問心崖時,陸沉在藏書閣三層找到了那卷《東荒妖變考》。泛黃的絹帛上記載著九幽血煞陣的破解之法,但關鍵段落都被人用朱砂筆劃去。當他觸摸到某處墨漬時,天機羅盤突然在識海中投射出立體陣圖——缺失的文字竟以靈力虛影的形式重現。
“陣眼非器非人,在陰陽交割之...“背后的木梯突然傳來腳步聲,陸沉迅速將古籍放回《地脈論》書匣。轉身的剎那,他瞥見姜無涯的霜華劍柄閃過暗藍幽光——那是北極玄冰特有的色澤,而青云宗所在的東荒根本不產此物。
“陸師兄也來查資料?“姜無涯的笑容溫和如常,但陸沉注意到他袖口的霜紋比晨課時多了一道。天機羅盤無聲運轉,顯示出姜無涯周身環繞著三重封印,最外層正在緩慢崩解。
當夜子時,陸沉在房內推演血煞陣圖。窗紙突然映出扭曲人影,他翻手將陣圖化為普通心法口訣。黑衣人破窗而入的瞬間,蕭焱的烈焰刀已架在其脖頸——刀刃映出來人脖頸處的蛛網血紋,正是白日偷襲者的同款標記。
“說!誰派...“蕭焱的喝問被陸沉抬手制止。他盯著黑衣人腰間晃動的青銅儺面,那上面的蟠螭紋與記憶中的弒親仇人佩劍完全一致。當他要扯下對方面罩時,黑衣人突然自爆成血霧,凝成八個懸空血字:
“天機現,青云劫;羅盤轉,螭龍醒“
蕭焱正要揮刀驅散血字,陸沉的天機羅盤突然飛出十二道卦象。血字在卦象中重組為青銅古樹圖騰,樹下跪著七道身影——其中一人的佩劍赫然刻著青云宗長老的云紋!
“明日試煉...“陸沉抹去額間冷汗,“我們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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