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大樹,以及,熟悉的人…
……
江厭與滿面春風的少年打了個照面,語氣是原主從未有過的平易近人,“大哥,笑嘛呢,要賠錢的!”
“不賠錢別想走?!?
之后,在眾目睽睽之下,頂著眾人異樣的眼光和少年羞紅的臉,理直氣壯抱住他大腿,“帥哥,求收留!”
帥哥:雖然很高興你有眼光,但,我沒錢。
江厭立馬胯下臉,“沒錢別走?!?
說完死死揪著他的衣袖,似有倘若少年不給錢就不放他走的意思,于是,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
“好吧。”少年嘆氣,自己事自己擔,彎下腰,耐著性子道,“我身上沒帶錢,若你愿意,可同我一并上山,我可以讓我師傅給你。”
“我雖沒什么帶多少,卻也有一點可以彌補…”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個閃著金光的荷包,腰間披著一枚價格不菲的玉佩。
剛打算詢問,只覺得身體一輕,雙腿帶來的束縛感消失,還有,人不見?
驚慌失措下四處張望,沒成想,人在自己后邊高興著數著錢,臉上浮現著今天第一抹笑意。
那笑容,看得少年直打寒顫。
這人,沒事吧?
不會被我砸傷腦子了吧?
他心里一團亂,思量再三,拱手問道,“不知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數著錢高興地沒邊的江厭拋來,“江厭。”
“江厭…”少年輕囔著這兩字,“江東獨步,厭塞眾議,是個好名字?!?
“朋友未來可期??!”少年發自內心的贊嘆讓數著錢的江厭停下來,用著及其復雜的情緒與他對望。
少年發誓,縱橫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把對他的嫌棄易于表面的人。
未來可期?
嗯…這名字還是撿別人的,他不只一次感謝老天爺,得虧那天他先吃飽飯,否則,叫江白的人就是他了。
雖說他也不在乎,但有些莫名的隔應。
“這位朋友,隨我一同上山吧!”
“我相信,在我們的努力下一定能懲惡揚善,發揚正道!相信不久的將來,名揚天下的便是我們了!”
少年滿目星辰,充斥著對未來的期待,背對著江厭,自然看不見江厭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沒等來江厭的回復,少年疑惑回頭,一看,發現江厭已走遠,而走遠的江厭也沒發現,一只邪惡的手正向他駛來,此時的他一心在想下一步動作。
“?”
“唉唉唉唉!”
“你干什么!”
“快讓我下來!”
被騰空抱起,江厭嚇得聲音連連發抖,連帶著身子都開始劇烈抖動,相反,始作俑者坦然走在路上,無視外人驚掉下巴的舉動,神采奕奕往地上一踩。
輕閉雙眼,“朝陽!”
只見一陣強烈的風朝江厭襲來,江厭痛苦的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忽的,在即將接近他的那一刻,轉化為輕柔的安撫,雖不想承認,但江厭焦躁的內心確實平靜下來。
少年心安理得踩上去,不經意間露出一顆虎牙,咧著嘴笑得意氣風發,“還未介紹,我名沈凜,沈默寡言的沈,凜若冰霜的凜?!?
“從今天起,我們便是朋友了!”
……
周圍仍舊寂靜,沈凜喜悅的心被江厭的默不作聲沖淡,連帶著底下的劍都蔫巴起來。
江厭正懶洋洋裝死,忽的,輕輕一笑,“你好,江厭。”
沈凜高興地越飛越快,“嗯嗯嗯!”
“話說,小江,你為什么會在衡陽宗山腳下???”
趕路間,沈凜終究問出困惑他已久的問題,聽到這,江厭揚起的笑容順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又難看的神色。
故事是這樣的。
那是一個晴天,剛穿越來的江厭來不及好好打聽,一個沒留神,一個眨眼間來到人山人海的大殿中,這倒還好,更恐怖的是,渾身冷氣的男人正不斷對著你施壓。
“東西找到了?”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感情,饒是見過大世面的江厭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東,東西?”
天地良心,這他真不知道,他就一個普通打工人??!
“沒找到?”果不其然,在江厭說完后,大殿仿佛被冰山環繞,姜軒冷不丁出聲,不經意間,那股莫名其妙的威壓再次襲來,江厭咽著口水,恭敬回應,“是?!?
“沒找到竟然還有臉回來!江厭你要不要臉??!”
大殿上一個弟子氣不過,徑直沖上前,揪起江厭單薄的衣衫怒目而視,“要不是你小師妹怎么會吃不下飯!”
“沒找到東西還敢回來,看來是沒長記性!”
“我現在就讓你好好記住!”江厭淡然盯著出頭鳥,眼里冒出欣慰之色。
哎,見過傻的沒見過這么傻的,沒看到周圍人不動如山嗎?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都希望別人當出頭鳥自己好湊個熱鬧到時候出事方便一走了之。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江厭都被這哥們給整不會了,不是,一個門派的何必自相殘殺呢?
將鋤頭哥當空氣,江厭開始觀察起周圍,起初在鋤頭哥動手時姜軒眉眼一動,藏于身后的右手急切伸出,奈何還沒出聲制止,后邊的少女便擰著眉嘴里念著不知名咒語。
剎那間,著急的姜軒轉瞬即逝,幾秒鐘的功夫,江厭就見證著一個著急的姜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袖手旁觀的他。
對于這一結局江厭雖事先準備好了可真正面臨這一刻,泛酸的心告訴他他無法平靜,昔日呵護他的師兄將他當成了陌生人。
明明之前還為他求情,現在卻…
泛酸的心與雙眸打動得了江厭打動不了姜軒,不耐撇了他眼,趕在鋤頭哥出手前說,“給你次機會,現在去找,沒找回來前,別回來了。”
輕描淡寫交代完江厭去處,沒再看他,大步流星離開,目不斜視與欲開口搭訕的江厭擦肩而過。
“大師兄,等等我!”
嬌小的少女跟在緊他身后,接著江厭便目睹了原先快的飛起的人減速,只為少女能夠跟上。
眼見心上人不在,鋤頭哥也沒了當孔雀的意思,松開對江厭的禁錮,惡狠狠警告,“別想耍什么花樣,現在可沒人護著你?!?
“你要是再敢招惹小師妹,下次可不只是簡單的口頭警告了?!?
說完,眼不見心不煩跟上大部隊,臨走之前不忘來上一口,“呸!”
見好戲沒上演,大家也失了興致,成群結隊的離開,江厭仍尷尬扣著手指,周圍人見怪不怪,只當他不存在,或是鄙夷或是厭惡,捂住鼻子白他離去。
一會的功夫,大殿恢復到原來的清靜,好似剛剛的熱鬧是假象。
呆若木雞的江厭阿巴好一會,才終于反應過來,好像,他沒說要自己找啥…
完蛋…
原書里找東西這件事確實是原主與姜軒關系惡化的導火索,畢竟姜軒為人清傲,身邊大都是天賦型選手,哪成想半路殺出個江厭,資質差就算了,腦子也不靈活。
好在姜軒不嫌棄他,定時抽空來陪他聯系,被欺負也是他出手幫忙,房間的設置也由他來。
現如今…江厭陷入沉思,一個人平白無故對你好要么有所圖,要么他傻,這兩樣…不好說啊。
邊想著邊出了門,過往時他注意到熟悉的視線—剛才大殿上的少女,倚著樹打量他。
“你就是江厭?”少女冷不丁開口,接著攔住他的去路,江厭頓感不妙,好聲好氣問道,“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钡恼Z氣,居高臨下的態度,江厭被這一冷視驚到,沒忍住,喬笑起來。
“你笑什么?”少女忍不住出聲,一個廢物也有資格被收留,不過運氣好罷了。
“沒什么沒什么,家里母豬沙生娃了?!苯瓍捴彪x開,收斂笑意,“那個,我有點事,閑先行一步。”
步子還沒邁呢,衣領就被揪住,身后傳來少女挑釁聲,“江厭,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一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你一沒實力二腦子不好,憑什么能進來!”
“啊?”江厭有些不知所措,秉持著不懂就問的原則,試探性來了句,“所以?”
“你要真要臉就趕緊給我滾,別讓大師兄為了你的事再受傷?!?
說完,不去理會茫然的江厭,甩著臉離開。
可一個轉身的功夫,一只冰涼的手便攀附上來,緊接著,她對上了一雙滿是希望的眼睛,“所以你知道怎么離開嗎?”
天助我也啊!媽蛋早就想離開了,這鬼地方不是人待的,一個畜牲就算了,結果全宗都是畜牲,再待下去他撐不住??!
于是,求生欲極強的他死死揪著少女衣袖,“快帶我去!”
“你,認真的?”少女半信半疑,平日里一提讓他下山的事怕得連連求饒,怎么今天…
然而此時喜悅勝過理智,揪著他的衣領嘴里默念什么,接著,一片云煙過后,世界再次寧靜。
明悅在石門外靜靜等待…
倘若忽略掉她暴起的青筋或許可以說是在等。
這廢物在干嘛,這么久了還不出來…
該不會已經下山了吧?
想到有這種可能明悅激動不已,可算把他趕走了,這個江厭,沒用就算了,竟然無視她!
活了這么就第一次敢有人這么對她,無論她怎么示好,江厭均不為所動,好幾次,她從江厭的死魚眼中看清自己不堪的嘴臉。
惱羞成怒的她通過給宗門其他弟子洗腦,使本就不受待見的江厭成為所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一切都照常進行,唯有一人,始終不上當,沒錯,姜軒。
明悅始終不明白,姜軒一個天才為何甘愿俯身去等待上不得臺面的廢物?
不過沒關系,只要把江厭脫離宗門這事稟告給他,姜軒還會管他嗎?
想到這,明悅忍不住笑起來,得趕緊把這消息告知姜軒。
于是乎,江厭就這么果斷被遺忘。
“你在開玩笑嗎?”沈凜咬下一半饅頭遞過去另一半。
“你看呢?!苯瓍掜樖秩M嘴里,“還有嗎?我要餓死了?!?
“有,但要等會,剛是最后儲糧?!?
“……”
冷靜,冷靜,他還是個孩子。
“還有多久能到?”
“到了。”
沈凜放下江厭,江厭回頭,嘴里尚未嚼完的饅頭硬生生卡在喉嚨里。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
江厭看著面前那座被煙云籠罩的大山,咽了咽口水,顫抖發問,“你確定嗎?”
“沒錯??!”沈凜淡定回復。
江厭與被落葉堆滿的石門打個照面,于是,華麗麗地暈倒了。
“唉唉唉唉?。⌒〗。 ?
“小江??!你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