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林夏值日到很晚。收拾完教室，她聽到隔壁器材室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鬼使神差地，她走了過去。

透過門縫，她看到程野蜷縮在地上，一個中年男人正在踢打他。男人嘴里罵著難聽的話，程野卻一聲不吭，只是護住頭部。

“你這個廢物！跟你媽一樣沒用的東西！“男人又踹了一腳，“要不是你，她也不會......“

林夏捂住嘴，后退時不小心碰倒了掃把。男人猛地轉頭：“誰？“

程野突然暴起，一把推開男人：“快跑！“

林夏轉身就跑，卻聽到身后傳來更重的毆打聲。她的腳步頓住了，轉身沖了回去。

“我已經報警了！“她對著門里喊，“警察馬上就到！“

男人咒罵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林夏推開門，程野躺在地上，嘴角有血跡。他看著她，眼神復雜。

“為什么要回來？“

“因為......“林夏蹲下來，從口袋里掏出手帕，“因為我們是同學啊。“

程野笑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笑，卻比哭還難看：“傻瓜。“

那天晚上，林夏陪程野去了醫院。他身上的傷比想象中更嚴重，醫生說這些都是舊傷加新傷。程野卻滿不在乎：“習慣了。“

在等檢查結果的時候，程野突然說：“那是我爸。“

林夏沒說話，只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涼，還在發抖。

“我媽......“程野的聲音有些哽咽，“是被他打跑的。她走的那天，我求她帶我一起走，可是她說......她說帶著我是個累贅。“

林夏感覺自己的手被握緊了。她想起父親破產后，母親整日以淚洗面的樣子。原來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口。

“程野，“她輕聲說，“你不是累贅。“

程野轉過頭看她，月光從窗外照進來，他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閃爍。那一刻，林夏突然明白，為什么他總是獨來獨往，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冷。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從那天起，他們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程野不再對她冷眼相待，偶爾還會等她一起放學。李婷她們雖然不滿，但礙于程野，也不敢再找林夏麻煩。

然而，平靜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太久。一個周末的下午，林夏在圖書館偶遇了程野的父親。那個男人醉醺醺地闖進來，指著程野的鼻子罵：“你這個不孝子，居然敢報警抓你老子！“

程野站起來，把林夏護在身后：“出去說。“

“出去？“男人冷笑，“我偏要在這里說！讓大家都看看，你這個不孝子是怎么對待自己父親的！“

圖書館里的人都看了過來，指指點點。程野的臉色變得蒼白，林夏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程野，“她輕聲說，“我們走吧。“

“走？“男人一把抓住程野的衣領，“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就在這時，程野突然推開父親，拉著林夏就跑。他們一路跑到天臺，程野才松開手，靠在墻上大口喘氣。

“對不起，“他說，“讓你看到這些。“

林夏搖搖頭：“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

“不，“程野打斷她，“謝謝你。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他沒有說下去，但林夏明白他的意思。她看著程野，突然發現他的眼角有淚光。

“程野，“她輕聲說，“我們報警吧。這次是真的。“

程野沉默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