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唯一,或‘神譜’,或‘宇宙島’,不可兼得二者,也不可相互跨越,否則必有反噬。
而如今的烏拉諾斯便承受著因跨越道途而產生的害處,在天空的神格旁,十一道神性并未隨著各自神格被鎮壓而陷入沉寂,他們環繞著‘天空’哭號,于神王耳旁陳述,猶如十一位神明在烏拉諾斯腦海中各自言語,使得神王的精神早已脆而不堅。
“安靜!”
一聲怒吼下,烏拉諾斯借‘父權’的神格讓這些紛亂的意識們競相閉嘴。然而,此舉卻無法根除反噬,烏拉諾斯借‘父權’的神格強加聯系,讓神明的神格們被自己控制成為權柄。但神格仍是神格,其必不會因為控制權的變更而改變其神性永存的本質,若接納神格,必將收容神性。
那為何不將這些神性摧為沉寂,因為‘父權’的建立是依‘神譜’中的位格聯系為基礎,若使神性沉寂,那聯系也將不復存在。
而以位格為不朽中心的烏拉諾斯,其神格循環內部并無建立‘恒星系’的軌道,因此也無法踏入‘宇宙島’之路。于是,烏拉諾斯只得保留他們的神性,好以‘父權’的聯系虛設軌道,進而跨入‘宇宙島’的行列。而此舉的后果便是,烏拉諾斯腦中的千言萬語。
“這些問題只會是暫時的,只要我踏入不朽,成為此世的永恒,這些雜音不過翻手可除。”
如此設想的烏拉諾斯,漫步來到了大地的神域之前。
“蓋亞!讓克洛諾斯出來吧,與我一同踏入不朽是他無法拒絕的殊榮。”
神域大門洞開,卻見地母神蓋亞在山體之神烏瑞亞與深海之神的簇擁下,邁步而出。而在他們身后,還跟來了頂著利姆波斯的六位巨人們。
“烏拉諾斯,你背叛了與我的誓言,拋下了我們共鑄的‘神譜’之路,你竟還敢出現在大地之前,討要我們最后的子嗣?”
蓋亞吞聲哽咽道:
“難道是我對你奉獻得還不足夠嗎?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我本不愿如此與你刀劍相向,我本以為只要我誠心對你便可避免這結局,可是你實在讓我失望。”
“我曾以為你的墮落不過是最糟糕的未來,為此我發自內心地去愛你,以此反駁我的第一道‘神諭’。”
“烏拉諾斯,我的長子,我請求你放下那孤傲的偏執,重回大地的懷抱吧。”
蓋亞的真情化作了這最后的斥責與感傷,她只希望烏拉諾斯能夠回頭。但神王滿不在乎,除了權力與欲望,烏拉諾斯再無所求。
“蓋亞呀,蓋亞,這可是好大的歡迎儀式呀。”
“你們這可是要雙手奉承我于不朽前嗎?”
見出現于眼前的大地一系們,烏拉諾斯一陣戲謔,然而下一刻,神王的語氣隨臉色直轉而下。
“蓋亞可曾知,如今的我才是最為真實的天空。”
“你口中的長子不過是你對秩序的寄托罷了,如今的我是神王烏拉諾斯,是圓滿而唯一的,是放肆且自由的。”
“至于你的管束與期望,我已不愿再承擔,便讓他們與你那懦弱的愛一同沉沒于今日吧。”
“請你記住,我是秩序也是混亂,我是獨一無二的烏拉諾斯。”
說著,烏拉諾斯轉手揮出規訓的鎖鏈,直沖蓋亞。
見已無談妥的可能,蓋亞召出根基的權杖阻擋,并大聲訓斥道:
“你這自私的叛徒,卑劣的小人。”
“如今看來,是我錯了,烏拉諾斯你本性便是如此無信,我的寬容與慈愛改變不了你一分秉性。”
“便在今日,讓妻子推翻丈夫,讓父權散為虛無吧。”
一時,直沖而來的鎖鏈皆被定于蓋亞之前,規則也需基礎,若無存在,便無意義。
趁此機會,山體之神烏瑞亞與深海之神蓬托斯,各從左右包抄懸于高空的烏拉諾斯。
山峰與浪尖自空中沖撞,怒火化作巖漿將烏拉諾斯包圍熔煉。然而猩紅的鎖鏈于無形間陡然成形,包裹保護神王不受絲毫損傷。而后運轉運轉,巖漿瞬間凝為黑石破碎向四方,烏瑞亞與蓬托斯也被震開,墜于大地之上。規訓無處不在,無物不受其影響。
“小打小鬧就到此結束吧”
蔑視間,烏拉諾斯的神體重歸于天空,卻見青銅蒼穹瞬時染上慘紅。一時星軌顯影,經緯現形,天地間無數的規訓化作一條條猩紅鎖鏈垂下天幕,又匯聚、編制成一道血紅的巨神,一眼望去好似天空牽線下的木偶,因蒼穹的扯引而矗立于大地之巔。
然而,只見巨神扯手,漫天星體盡被牽動,就有無數燃燒的隕星似暴雨傾瀉而來。原來不是規訓的鎖鏈約束著巨神,而是巨神將規則化作了勾連世間的引線。
天崩之間,天幕的重量再無阻隔,強壓向大地。蓋亞無法,只使權杖敲擊大地,讓那板塊隆起、崩裂又聚集,大陸拔地匯為頂棚,為眾神強撐著天空的火力。
“這不是辦法,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發現的。”
蓋亞搖頭嘆息,而后轉身看向烏瑞亞與蓬托斯。
“去吧,我會是你們最為堅強的后盾。”
說著蓋亞、烏瑞亞與蓬托斯的身體也相繼消散于世間。
下一刻,大地震動,巨浪掀起,山脈也有了意志,天空下的一切自此都將與烏拉諾斯為敵。
巨神見大地的攻勢相繼發起,瘋狂牽動起了鎖鏈,讓世間的規則紊亂無理;巨神張口又呼出氣息,頓時風暴倒灌,掃過整片大地。
隨著世界的限制被烏拉諾斯的意志進一步解放,一時天地碰撞如末日,火風亂流似煉獄。山脈如矛刺向狂風,風暴似刀割向山巖峽谷,隕石無序墜于四方,雷霆與颶風自海上糾纏,生機、自然紛紛滅絕于此神戰。
烏拉諾斯的進攻猛烈且持續,烏瑞亞一時應接不暇。火山朝天噴發,拳拳落在天空身上,然而隕星化作回擊,將山體的脊梁根根折斷了,又有狂風乍起,讓山體豎起的鋒矛也被風沙抹去。但這仍動搖不了山體的意志,拳拳碰撞之間,烏瑞亞忍著一次次續骨之痛,讓高山作為大地最銳利的前鋒,一次次破開天空的防御。
蓬托斯這邊也并不好受,雷霆難纏不知熬爛了多少颶風,天幕似鐵卻是斬斷了無數海嘯。
海天交織,天旋地轉間,到底是深海的浪花做尖,刺向血紅天幕,還是云卷的雨滴似劍,殺向洶涌海面,卻是相持之間難以分別。
然而,對這場對峙再如何涌動無邊,海洋之神仍是不顧全身絞肉之痛,支起身架以漩渦消解隕石,讓臺風對抗天象,消解著烏拉諾斯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而被大地保護于一旁的利姆波斯見此壯麗場景,忽感一陣心悸。在這天地偉力之下,中規神性的洞穴之神是如此的身不由己,一陣風波便可將他吹飛,一塊落石便能讓他重傷。
但縱使危險異常,利姆波斯也要上場,如今烏瑞亞與蓬托斯未能完全咬住烏拉諾斯,天空與大地仍在戰場邊緣相互試探。大地的一方沒有重傷天空的機會,而天空只需靜待山體與海洋逐漸疲勞,便可如山傾般,一舉攻陷大地。
戰場的局勢顯然偏向了天空,但利姆波斯攜著六位巨人,將作為那一枚關鍵的砝碼,壓向天平的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