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米刀梯，永夜余火。”

“上刀山！！！！！！！！”

裴衍深吸一口氣，他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肅殺之氣，也能感覺到自己胸腔里那顆狂跳的心臟。

他赤裸的右腳，緩緩抬起，然后，堅定地踏上了第一層刀梯。

刺啦！

銀白的刀刃在瞬間被染上一抹刺目的紅，劇痛瞬間傳遍全身，讓裴衍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他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但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退縮的念頭。他的目光堅定地望著上方，那似乎永無止境的刀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每一層刀梯都比前一層更加鋒利，角度也更加刁鉆。裴衍的雙手，雙腳，乃至于身體的其他部位，都不可避免地被刀刃劃傷。鮮血不斷涌出，染紅了他身下的刀梯，也染紅了他走過的路。

他抬起頭，望向那似乎永無止境的刀梯，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

這是他十八年來，唯一的機會！

第三千階！

裴衍的右膝重重地跪在了刀鋒上，他甚至能聽到骨骼與刀刃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響。鮮血順著他的腿骨滴落，在刀鋒上匯聚成一小股，然后，緩緩滑落。

他突然想起十歲那年，自己偷偷練習苗刀，一不小心，鋒利的刀刃劈開了虎口。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半個手掌。

那時，堂哥裴乾抱著藥箱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慌亂地為他包扎。

裴衍清楚地記得，裴乾的手也在顫抖，手上滿是碎鏡片劃出的傷口。

第五千階！

劇烈的疼痛讓裴衍的脊梁骨彎曲成一道弧線，他的意識開始略微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

恍惚間，他看到一個少年，十指纏著厚厚的繃帶，卻依然緊握著苗刀，一遍又一遍地揮砍著。

刀身映出了房梁另一頭，裴乾通紅的眼眶。

“哥你看！我的動作是不是特別標準！”少年興奮地喊著，聲音里充滿了稚氣和驕傲。

記憶中的裴乾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一個熱騰騰的糍粑塞進了少年的懷里。

祠堂外，風雪呼嘯，刀鞘上的銅環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第七千階！

裴衍的右臂無力地垂落，他似是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有無盡的麻木和冰冷。

“裴衍這小子……瘋了嗎？”

“他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成功？”

下方的人群中，各種各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有人用惋惜的語氣嘆息，有人用嘲諷的口吻譏笑，也有人幸災樂禍地等待著結果。

但更多的人，是漠然。

“這小子，還真是不怕死啊！”

“哼，我看他能撐到什么時候！”

“別管他了，反正也只是個添頭。六國天驕當前，他就算真的接了傳承又能如何？不過是多一個送死的罷了！”

裴衍聽不到這些議論，他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注這些。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刀梯上。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每一步，都需要他付出全部的意志和力量。

他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像是灌了鉛一樣。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仿佛隨時都會陷入黑暗。

但他依舊咬牙堅持著。

一步，又一步。

他已經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自己爬了多高。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哪怕是片刻的停歇，都可能讓他永遠倒下。他只知道，自己必須爬上去，爬到刀梯的頂端，去尋找那個困擾了他十八年的答案。

第九千階！

所有人都被裴衍的毅力震撼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人。

“這家伙……真的不怕死嗎？”

“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難道……他真的是為了華夏？”

人群中，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議論聲。

裴乾早已泣不成聲，他看著裴衍那搖搖欲墜的身影，眼里滿是心疼。

“裴衍……你回來啊……”

天空中，原本一臉傲慢，自詡為天之驕子的六國天驕們，此刻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們沒有想到，在這種絕境之下，竟然真的有人敢去挑戰這最后一道傳承，而且還展現出了如此驚人的毅力和決心。

“有點意思。”

銀渡古國的夏爾瑪·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他倒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如此有趣的變數。

“哼，垂死掙扎。”

古埃跡的卡蒙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在他看來，裴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古巴比侖的阿維魯斯搖了搖頭，似乎已經看到了裴衍的結局，在他看來，這最后一道傳承，絕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的，裴衍的堅持，注定只是徒勞。

刀山上，裴衍的身體已經到達了其所能承受的極限，鮮血染紅了他登過的所有刀梯，將原本銀白色的刀山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現在的裴衍，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從刀山上跌落下去。

“不能停，不能倒下！”

“我必須，找到答案！”

“我必須，守護華夏！”

他又看到了自己一次次從刀梯上墜落，摔得粉身碎骨的場景，這些畫面，如同夢魘般纏繞著他，讓他感到窒息。

“不！這不是我的結局！”

“我不會放棄！”

裴衍喃喃自語，聲音微弱，卻異常堅定。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向上攀登。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

他終于來到了最后一階刀梯前。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整座刀山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山頂傳來，將裴衍的身體狠狠地彈開。

“又要失敗了嗎……”

他閉上眼睛，等待著墜落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