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樣看著我是何意？我有說錯什么么？”朱平大惑不解。

持扇少年噗嗤笑出聲：“忘記你是凡人了。”

話音剛落，只見他突然將折扇打開，虛空劈向石門。

“轟隆”一聲巨響，千斤重的石門破裂開來，石頭在瞬間化為齏粉。

“忘記這是個修仙世界了?！?

朱平臉燙紅，伸出右手從上到下撫了下臉。

蛇妖貪婪喜財，收藏的寶貝并不少，可全是些金銀俗物。

朱平本以為尹玉琪會不在意，卻不料尹玉琪先開口道：“五五分?！?

持扇少年并不爭搶，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三人分完金銀，便往玄劍鎮趕回去。

“我們也算共同獲得機緣的有緣人?！背稚壬倌旯笆值溃霸谙伦蕾Z晨，不知兩位道友尊姓大名。”

“玄劍門朱平?！敝炱揭矊W著賈晨拱手自報家門。

“玄劍門尹玉琪?！?

賈晨和朱平既然都已經自報姓名了，尹玉琪也不想讓人覺得太過小氣，應付著回答。

“共同獲得機緣也算是天定的緣分了，以后我們就算朋友了。”賈晨似乎十分自來熟。

“誰跟你是朋友？”朱平剛想開口，尹玉琪搶先厭惡回道。

賈晨倒也不惱，臉上笑容絲毫未減，打開折扇自顧自扇著風：“看來尹仙子對我們坐忘道誤解頗深。”

尹玉琪切了一聲，不再搭理賈晨。

之后，賈晨只默默地與朱平和尹玉琪并肩前行，各自無話。

走了許久，朱平好奇問道：“賈兄真的要去給這位已故之人的家人送錢？”

“坐忘道從不說謊。”

“是??！從來都是用真話做局害人?！币耒鞣藗€白眼。

“在我眼里，你們還不如那些邪修，他們敢作敢當。不像你們，專干陰損的事情?！?

這話說的絲毫不留情面，卻不料賈晨依舊笑意不減。

“尹仙子把我們說得這么不堪，為何還未被仙盟會定義為邪修呢？”

“因為你們做局做的滴水不漏。”尹玉琪依舊不留情面。

賈晨嘆了口氣：“果然人心中的成見是座大山?！?

話不投機半句多，自此各自無言。

三人走到玄劍鎮的時候已是深夜。

居民區內，唯有一間木屋依舊亮著燭光。

賈晨收起紙扇，輕輕叩響了屋門。

門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婦人便把門便打開了。

婦人見賈晨竟與朱平和尹玉琪共同前來，不由一驚。

“你們……你們怎么會同行？”婦人驚疑道。

“在蛇窟偶遇?！辟Z晨淡然道。

婦人遲疑片刻：“我相公呢？”

朱平嘆了口氣，尹玉琪剛想告訴婦人答案，卻不料賈晨直接一揮手，賭徒的尸體赫然出現在婦人眼前。

婦人見到憑空出現的尸體，驚得后退一步，而后雙眼倏地流下淚。

可讓朱平和尹玉琪沒料到的是，她竟然笑了出來。

——眼在流淚，嘴卻在笑，像極了瘋子。

賈晨卻是一臉平靜，仿佛早已知曉內幕。

“死的好！哈哈哈，死的好！”婦人的眼淚依舊沒停，可卻笑著更大聲了。

婦人的聲音太大，驚著了睡覺的女童。

女童約莫七歲，搓著朦朧睡眼走了出來。

她臉上的淤青未消，衣服又短又窄，手臂和小腿上的傷痕也暴露在空氣中。

“娘，發生什么事了？”

還未等婦人回答，女童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賭徒。

她和婦人一樣，先是一驚，而后竟是喜極而泣地抱住了婦人。

“娘，惡鬼終于死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挨打了，我也不用被賣去青樓了。”

朱平和尹玉琪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唯獨賈晨依舊淡定，慢慢囑咐道：“蛇窟里的錢財夠你們下輩子花了。”

“但你們只剩兩個女子，家里沒有男丁，往后的日子恐怕依舊不好過?！?

婦人的眼里卻是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

“天下有比跟賭徒一起還難過的日子？”

賈晨不反駁，自顧自走進了木屋，站在木桌前輕輕一揮手，桌上瞬間擺滿了金銀。

“財不外露，你們趕緊趁夜藏起來?！?

婦人見那滿桌金銀，呆愣半晌，拉著女童跪在賈晨面前，連磕三個響頭。

“賈仙師，大恩大德無以回報，只望來世能為仙師……”

賈晨立馬打斷：“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得到了為想要的，我們互不相欠。”

言畢，賈晨便大步離去。

三人依舊同行。

只是朱平和尹玉琪是回玄劍門，賈晨是回客棧。

“是那婦人讓你設計害死自己相公的？”朱平按耐不住心中疑惑。

賈晨嗯了一聲：“那賭徒贏了錢便去花天酒地，輸了錢就喝個伶仃大醉，回來便打他們娘倆。我來玄劍鎮時恰好碰到，便和這娘倆說我有辦法讓她們結束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并且能讓她們下輩子衣食無憂。”

“你的辦法就是設計害死那賭徒？！”朱平有些震驚，他覺得這局布的一點都妙，甚至過于簡單粗暴，過于視人命如草芥了。

“你覺得我的方法過于簡單粗暴對么？”賈晨竟是看透了朱平的心思。

朱平也不隱瞞，點頭回應。

“但這是唯一治標又治本的方法。”賈晨對于自己害死一個人并不內疚，“賭紅眼的賭徒是不會回頭的，他們即使有那么一瞬間好像回頭了，也只是因為沒錢了。有錢了還會繼續賭。”

“他們的命還不如草芥?！?

“我不明白，他們讓你設局害死賭徒，為什么還要我和師姐去找？”朱平十分困惑。

賈晨道：“那賭徒借了許多高利貸，那些放貸的可不是善茬，沒有見到賭徒的人之前，只會默認是那母女倆把人藏起來了?！?

“但即使找到賭徒的尸體，如果沒錢還，那些債務照樣會算在母女倆頭上呀?！敝炱降?。

賈晨把弄了下紙扇：“所以他們在賭，賭賭徒這么多天沒回，是因為找到了寶藏，然后逃跑了?！?

“啊？就不能盼賭徒得到寶藏，只是在回家的路上迷路了么？”朱平不解，為何盼都不能盼點圓滿的。

賈晨笑道：“盼這個還不如盼那些放貸的突然慈悲，放她們母女倆一馬?！?

朱平想起母女倆身上的傷痕：“可她們萬萬沒想到，你不但幫他們把惡鬼解決了，還真把答應分給她們的錢帶回來了?！?

賈晨笑了笑。

“你最終目的還不是為了通過設局來提升自己修為么？”尹玉琪切了一聲。

賈晨笑道：“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千古無完人?！?

朱平又突然想起什么：“如果我們沒找到你和賭徒，你也沒有按約定將錢財送來，她們該怎么辦？”

“你見過誰大晚上睡覺將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的么？”賈晨道，“如果我們今晚不回來，那母女倆估計是要趁夜逃離玄劍鎮了。”

尹玉琪剛想回懟，卻見狂風大作，天上黑云快速涌動，瞬間隱沒了彎月和群星。

不過多時，朱平看到了他一輩子沒看過的景象。

空中似被撕裂出了一個缺口。缺口的邊緣幽幽發著白光，中間卻是似乎能吞沒一切光源的黑洞。

“墟？！”賈晨和尹玉琪異口同聲。

“朱兄，尹仙子，看來我們的緣分真的不淺吶！”

賈晨說完，朝空中扔出手中打開的折扇，而后縱身躍起，踩著折扇飛向了墟。

“跟上?！?

還未等朱平回應，尹玉琪拉著朱平輕輕縱身，青劍便出現在腳下，御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