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夏踮著腳尖在書房門口張望,肉乎乎的小手緊緊攥著從爸爸書架上抽下來的《百年孤獨》。五歲的小女孩繼承了父親琥珀色的瞳孔,此刻正閃著狡黠的光。
“媽媽!“她突然轉身撲向走來的林小夏,“爸爸又在看那個紅本本!“
林小夏笑著抱起女兒,瞥見書房里顧言正專注地翻看他們當年的戀愛日記。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干枯的楓葉標本,在晨光中宛如琥珀。
七年前那場圖書館求婚的視頻正在循環播放,畫面定格在顧言為她戴上楓葉項鏈的瞬間。如今這項鏈正安靜地躺在首飾盒里,取而代之的是無名指上的婚戒。
“爸爸在準備明天的紀念日呢。“林小夏親了親女兒的臉蛋,“要不要和媽媽去個秘密基地?“
母女倆輕手輕腳來到閣樓。這里藏著顧言當年創業時的第一代產品原型,還有整整三箱讀者寄給“圖書館CP“的祝福信。林小夏打開塵封的木盒,取出本牛皮封面的相冊。
“這是爸爸媽媽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哦?!八钢鴹鳂淞值恼掌?。突然,一張泛黃的借書卡滑落出來——正是當年顧言借給她的《百年孤獨》,借閱人簽名欄并排寫著兩個名字,墨跡早已暈染成心形。
顧念夏突然捂住眼睛:“媽媽快看!爸爸在偷聽!“
倚在門邊的顧言笑著走進來,白襯衫袖口依舊習慣性挽到手肘,只是金絲眼鏡后那雙琥珀色眼睛再沒了當年的冷冽。他彎腰從妻子懷中接過女兒,變魔術似的掏出一枚迷你楓葉項鏈。
“這是給念念的生日禮物?!八麑㈨楁湸髟谂畠侯i間,“等念念遇到想要分享《百年孤獨》的人,就把它送出去好不好?“
窗外忽然飄起細雨,顧念夏趴在窗臺上驚喜地發現,后山的楓樹竟在盛夏泛起微紅。林小夏與顧言相視一笑,多年前那個關于楓葉的謎題終于揭曉——原來顧家祖輩留下的楓樹林,會在遇到真愛時反季節綻放。
當晚,顧念夏抱著繪本溜進父母臥室,發現床頭擺著兩本嶄新的《百年孤獨》。爸爸那本的扉頁寫著:“致永遠的馬孔多公主“,媽媽那本則是:“致不甘于命運的靈魂伴侶“。
雨聲漸密,顧言將妻女擁在懷中。電子相冊自動播放著這些年他們在世界各大圖書館的合影:波士頓公共圖書館的穹頂下,兩人牽著蹣跚學步的念念;巴黎索邦大學圖書館里,懷孕的小夏靠著顧言查閱育兒典籍;還有去年在母校圖書館,念念戴著爸爸的眼鏡裝模作樣翻書...
“下周去冰島追極光吧。“顧言突然說,“雷克雅未克有座建在極光下的圖書館?!?
林小夏望著女兒頸間閃爍的楓葉吊墜,想起二十年前那個蟬鳴悠長的午后。原來最動人的情書,是用余生寫就的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