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誠看出他的遲疑,“謝瑞宇你就幫幫她。”
“如果是真的,難道你就不后悔你沒借錢救她?”
喬靈蕓連連附和。
“瑞宇就幫幫前女友,或許她也是迫不得已拋棄你的。”
“現在她不是想重修舊好,你就給她機會嘛。”
“我,我可以離婚的。”
說著。
喬靈蕓落下淚來。
謝瑞宇動搖的心消失,譏諷看向我。
“從憶南我是不會借錢給你的,沒錢就去賺!”
“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深呼吸,將病歷單撿起,小心翼翼疊好放進兜里。
計誠感覺很可笑,“謝瑞宇你真不是人!”
“你是人,你怎么不借?”
謝瑞宇不知道,計誠多想我能借,可我不想欠他的。
謝瑞宇更不知道,病歷單都真的,我快死了。
計誠扶著我回到病房,我躺在床上,縮成一團。
腹部傳來劇痛,瞬間就讓我翻來覆去。
見此,計誠趕緊給我拿來止痛藥。
止痛藥起作用了,我漸漸好轉,昏睡過去。
計誠垂眸,“為什么剛開始遇到的不是我。”
*
我睡的很不好,夜里醒來十幾次,幾乎都是被痛醒的。
我看著夜空的星星,陷入回憶。
其實醫生曾提醒過我,我的基因有點不同,捐腎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甚至可能會出現衰竭。
為了給謝瑞宇新生,我毅然決然選擇承擔風險。
沒想到八年后,我的腎果然出了問題。
腎源緊張,無法配型。
很多病人交不起錢,選擇跑債。
醫院無奈誰能交齊錢才做手術。
腎痛時,我常常覺得腹部痛苦不堪,有時還會尿血。
身體也沒有當初那么好,跑兩步就昏昏欲睡。
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之外,我變得格外消瘦。
為了不被謝瑞宇發現,我夏天穿的很厚。
八年后。
我卻沒錢選擇自己的命。
次日早。
計誠給我買來早飯,我吃了幾口,夸贊他,“很好吃。”
計誠溫柔笑了笑,“慢慢吃,我先去查房。”
我乖乖點點頭。
計誠走遠,我將早飯吐了出來,連同鮮血。
我知道,我已經虛弱到飯也吃不下。
我眼神空洞,看向窗外,不知想到什么,穿上鞋離開。
我特意避開計誠來到孤兒院,這里早就荒廢不成樣。
可我似乎能看到小時候的身影,兩小只在蹦蹦跳跳的玩耍。
兒時的記憶撲面而來,像無數滴淚砸在我頭頂。
我抬頭。
原來下雨了。
我拿起手機撥打給謝瑞宇。
那頭不耐煩的問,“你又想耍什么心機?”
我渾身濕透,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求你把骨灰盒還我。”
謝瑞宇冷笑。
“不給。”
“你不是喜歡錢嗎?我給你20萬,這骨灰我買斷了。”
我看著孤兒院,捏了捏手指。
“不賣,還給我。”
那是我奶奶的骨灰,我答應會好好保護她。
以前是我和謝瑞宇共同守護著,現在我們毫無瓜葛,那就要回來吧。
死后,葬在身邊。
謝瑞宇依舊不松口,“想要?你配嗎?”
“我幫你保管著,你就偷著樂吧!”
不配,這兩個字像針密密麻麻的扎進我心里。
我深呼吸,腹部又開始毫無征兆的痛起來。
我強忍著顫音,掛了電話。
慶幸的是,我掛的早,謝瑞宇并沒有發現異常。
我扶著墻走進孤兒院內避雨,緊緊縮成一團。
想到謝瑞宇那厭惡的眼神,以及身上帶來的劇痛。
我慫了。
把奶奶骨灰要回來就去死,謝瑞宇,我再也不會煩你了。
曾經渴望有錢買辣條的小少年,變成如今意氣風發的總裁。
我覺得值了。
漸漸地,我又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計誠則心疼的揉了揉我頭發。
“你醒啦?”
“你嗜睡了兩日,距離你的死期只剩下不到一天。”
計誠不敢指責我。
他發瘋似的找了我兩日,我也嗜睡了兩日。
如果沒找到我,我將永遠醒不過來。
我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計誠猶豫,“你愿不愿意用人工腎臟?”
我漠然轉過頭。
計誠不忍,“尿血,咯血,不能提重物,不能劇烈運動。”
“壽命非常短,碰酒可能會死。”
可能比現在好一點點。
我心中不舍。
對這個世界和謝瑞宇的不舍。
我還是貪婪的點點頭,答應做手術。
彼時。
喬靈蕓要我去拿骨灰盒。
我沒有起疑心,來到謝家別墅。
謝瑞宇看到我厭惡至極。
“你來干什么?”
我聲音沙啞,“我……”
喬靈蕓從樓上下來,璀璨的鉆石項鏈能亮瞎所有人的眼。
溫柔,漂亮,靈動。
和我是截然相反的。
我抿了抿唇,一股自卑涌上心頭,更多的是祝福他們。
她見到我,笑了笑。
“是我讓她來的,我看那骨灰盒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想讓她好好擦擦才是。”
我低下頭,心中萬般痛苦。
原來不是拿走骨灰盒的嗎?
喬靈蕓似乎看出我想法,“要不我賞給你呢?”
我咬了咬唇,“謝……”
“賞給她?她配嗎?”謝瑞宇站起身,將手中的書一砸。
喬靈蕓掩唇嘲笑。
心像是被無情的手握住,壓得我踹不過氣。
這次,我決定不在隱忍。
“我求求你,把奶奶的骨灰還給我!”
“我承認我就是嫌貧愛富,我就是愛你的錢!”
“我從未愛過你!”
喬靈蕓很滿意,上樓就去拿骨灰盒。
謝瑞宇冷著臉,“從憶南你真惡心!”
“我是不會給你錢的,那30萬你別想要!”
我愣住,手機打來電話。
我顫抖著接聽,“喂?”
“您好,從女士,經過嚴查,您那30萬未到賬。”
“目前你欠醫院那邊共是35萬,我們這邊會催款。”
“希望你盡快還錢。”
我跌倒在地,掛了電話。
人工腎臟是35萬。
謝瑞宇卻這么對我。
我想哭也哭不出來,眼神空洞呆滯,只剩下灰暗和絕望。
喬靈蕓抱著骨灰盒,看到這幕很高興。
“哎呀手滑了呢。”
骨灰盒掉在我面前,撒了出來,我跪在地上試圖捧起來。
謝瑞宇下意識想為我做些什么。
喬靈蕓眼疾手快抱住他,“又沒撒完,算個全尸吧。”
謝瑞宇回抱住她。
我見不得這些。
腹部又開始疼痛,每次呼吸都帶著劇烈的痛楚。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
看著被污染的骨灰,我心痛無比,瘋狂的擦啊擦。
“奶奶,我給你擦干凈!”
奶奶生前最愛干凈。
大大的人,卻變成小小的盒子。
直到手都破了層皮,我才如獲至寶的抱起骨灰盒離開。
走出別墅,我渾身無力倒下。
計誠從車里跑出來,快速接住我。
我說不出話,痛苦的看向他。
手術后。
我在醫院養病,計誠常來探望。
計誠邊削蘋果邊問,“欠的35萬,你打算怎么辦?”
我看著奶奶的骨灰盒,“我想去掙錢,還債。”
計誠輕嘆,“咱倆都朋友,你找我借唄?”
我搖了搖頭,垂眸,“不,我不想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