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災(zāi)星現(xiàn)世
1990年夏,林家村。
十二歲的林小九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雨水順著她的劉海滴落,在腳邊積成一個小小的水洼。
村民們圍著她,指指點點,眼神里混雜著恐懼和厭惡。
“就是她!前天說王屠戶要見血光!“
“林家收養(yǎng)的這個丫頭邪性得很,那雙眼睛看人發(fā)毛……“
林小九抿著嘴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掛著的三枚銅錢——那是林父給她的,說是能“鎮(zhèn)住她那雙不安分的眼睛“。
王屠戶擠開人群,左腿纏著厚厚的繃帶,隱隱滲出血跡。他揮舞著殺豬刀,刀鋒在雨中閃著寒光:“小災(zāi)星!老子不過是切肉時劃了道口子,你他娘的就咒我截肢?“
林小九后退一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樹皮。她沒說過截肢,只說“三日見血光“。但此刻解釋只會讓憤怒的村民更加激動。
“夠了!“一聲厲喝從人群外傳來。
林父撐著黑傘大步走來,傘面上用金線繡著“安魂“二字。他擋在林小九面前,傘沿的水珠在王屠戶的刀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
“林師傅,您家這丫頭……“
“孩子胡言亂語,我代她賠不是。“林父從懷中掏出一個紅布包,“上好的朱砂,止血化瘀。“
王屠戶接過布包,臉色稍霽,但仍嘟囔著:“這丫頭眼睛邪門,遲早害了你們林家……“
回安魂堂的路上,林父背著林小九,黑傘傾斜向她那邊。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流下,打濕了藏青色的確良襯衫。
“爹,我真的看見了。“林小九趴在父親背上小聲說,“王屠戶腿上流的不只是血,還有黑色的……東西。“
林父腳步一頓,嘆了口氣:“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你這雙眼睛……看到的東西太多。“
安魂堂的匾額在雨中顯得格外沉重。這是一座三進(jìn)院落,前廳擺放著各式骨灰盒和喪葬用品,后院則是林家人居住的地方。林小九被放在廊下,二叔拿著干毛巾匆匆走來。
“又惹事了?“二叔蹲下身,用毛巾裹住林小九濕漉漉的頭發(fā)。他右眼戴著黑色眼罩,左眼卻亮得驚人。
林父低聲說了事情經(jīng)過,二叔的手停在半空:“黑色的東西?“他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小九,你還看到什么?“
“像……像煙霧,從傷口里鉆出來。“林小九比劃著,“然后變成小蛇的樣子,鉆回他身體里。“
二叔與林父交換了一個眼神。林父蹲下身,嚴(yán)肅地看著林小九:“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小滿。“
林小九點點頭。小滿是林父的親生兒子,今年才八歲,整天跟在她后面喊“姐姐“。
“去換衣服吧。“林父拍拍她的肩,“晚上有客人來,你帶著小滿在后院玩,別到前廳來。“
林小九跑向內(nèi)院,沒聽見二叔壓低聲音說的話:“大哥,那丫頭看到的,是'陰煞'吧?王屠戶最近是不是……“
“噓——“林父打斷他,“晚上趙老板要來談遷墳的事,先準(zhǔn)備法器。“
夜,安魂堂前廳。
林小九趴在通往后院的走廊拐角,透過雕花隔斷的縫隙偷看。
前廳里除了林父和二叔,還有兩個陌生人。一個穿著考究西裝的中年男人正用白手帕擦拭金絲眼鏡,另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老者手持羅盤,在廳內(nèi)踱步。
“十萬,夠買你全家的命嗎?“西裝男人——趙老板戴上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狹長如刀。
林父面色不變:“趙先生,澤水困卦,這墳動不得。“
灰袍老者冷笑一聲:“林師傅,別裝糊涂。那墳里有什么,你比我清楚。“
二叔上前一步:“馬師傅,大家都是吃陰間飯的,何必……“
“何必?“馬師傅從袖中掏出一塊黑黢黢的東西拍在桌上,“認(rèn)識這個嗎?“
林小九瞇起眼睛。那是一塊焦黑的骨頭,上面刻著奇怪的符號。林父看到后,臉色驟變。
“你們……竟然挖開了陪葬坑?“
趙老板慢條斯理地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林父面前:“這是定金。三日后午時,我要看到棺槨完整出土。“
林父沉默良久,終于點頭。
等客人離開,二叔立刻抓住林父的手臂:“大哥!那墳明明……“
“我知道。“林父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但你也看到那塊人骨了。他們已經(jīng)驚動了'守墓人',如果我們不去,死的人會更多。“
林小九悄悄后退,卻不小心碰倒了角落的花瓶。
“誰?“二叔厲喝。
林小九硬著頭皮走出來:“爹,我……我餓了。“
林父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問:“小九,你剛才看到那兩個人的……身上有什么嗎?“
林小九咬著嘴唇。她確實看到了——趙老板周身纏繞著黑霧,而那個馬師傅……他的影子比正常人多了兩條手臂。
“趙老板身上有黑霧,像……像王屠戶傷口里的東西。馬師傅的影子……“她猶豫了一下,“很可怕。“
二叔倒吸一口冷氣。林父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明天你跟我去省城采購法器。“
那晚,林小九做了個噩夢。
夢中她站在一座荒墳前,墳頭的石碑上刻著她的名字。一只蒼白的手從墳里伸出,抓住她的腳踝……
她尖叫著醒來,發(fā)現(xiàn)窗外電閃雷鳴。借著閃電的光,她看見林父跪在祠堂里,面前擺著三枚裂開的銅錢。
三日后,安魂堂爆炸。
林小九因為被派去省城采購法器,成為林家唯一的幸存者。
當(dāng)她回到村子時,安魂堂已成廢墟。
警方定性為“煤氣泄漏事故“,但林小九知道不是這樣。
她在祠堂的暗格里找到了父親燒焦的日記,最后一頁用血寫著:
「鎮(zhèn)魂棺動,速逃!勿信趙!」
以及——半塊刻著二十八宿的青銅羅盤。
第一章災(zāi)星現(xiàn)世
1990年夏,東海市郊外。
十二歲的林小九蹲在老槐樹下,指尖輕輕撥弄著三枚泛著青光的銅錢。這是父親給她的“玩具“,說是能鎮(zhèn)住她那雙“不安分的眼睛“。
“災(zāi)星又在那擺弄邪門玩意兒了!“王屠戶的兒子王小虎遠(yuǎn)遠(yuǎn)啐了一口,身后跟著幾個半大孩子。
林小九頭也不抬,銅錢在她指間翻飛,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突然,三枚銅錢同時直立起來,排成一個詭異的三角。
她猛地抬頭,瞳孔微縮——王小虎頭頂盤旋著一團(tuán)黑霧,形狀像極了屠戶家待宰的豬崽。
“三天后別去河邊。“林小九聲音很輕,卻讓王小虎腳步一頓。
“你說啥?“
“我說,“林小九站起身,拍了拍的確良襯衫上的土,“三天后別去河邊,會出事。“
王小虎臉色漲紅:“放屁!老子明天就去!“
林小九搖搖頭,銅錢在她掌心燙得嚇人。這不是第一次了——上周她說李嬸家房梁要塌,第二天就應(yīng)驗了;上個月預(yù)言張老師會摔斷腿,結(jié)果體育課上就出了意外。
村里人都說她是災(zāi)星,只有開殯葬店的林家肯收留她。
“小九!“熟悉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林父撐著黑傘走來,傘面上金線繡的“安魂“二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王小虎一伙人立刻作鳥獸散。林父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按在林小九肩上:“又看見了?“
“嗯。“林小九點頭,“王小虎頭上...有東西。“
林父嘆氣,從懷里掏出個紅布包:“把這個給王屠戶送去,就說...就說給孩子壓驚。“
林小九接過布包,觸手冰涼。她知道里面是朱砂,父親專門用來“鎮(zhèn)東西“的。
回安魂堂的路上,林小九總覺得有人在看她。轉(zhuǎn)身時,她瞥見村口停著輛黑色轎車,車窗后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爹,那是...“
“別看。“林父腳步加快,“趙家的人來了。“
安魂堂是座三進(jìn)院落,前廳擺滿骨灰盒和紙扎,后院才是住人的地方。林小九剛踏進(jìn)門檻,就被二叔一把拽住。
“丫頭,把這個拿去供著。“二叔塞給她一個木匣,里面躺著尊無面神像,底座刻著“鎮(zhèn)魂“二字。
神像入手瞬間,林小九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暴雨、山崩、還有口漆黑的棺材...
“二叔,這是...“
“噓。“二叔獨眼中閃過一絲金光,“供在你房里,別讓外人看見。“
晚飯時,安魂堂來了客人。林小九扒在門縫偷看,只見父親和兩個陌生人對坐。穿西裝的男人正用手帕擦拭金絲眼鏡,另一個灰袍老者則擺弄著個古怪羅盤。
“十萬,夠買你全家的命嗎?“西裝男人突然開口,聲音像鈍刀刮骨。
林父沉默良久,終于點頭:“三天后午時,霧隱山見。“
客人走后,林小九看見父親在祠堂跪了一夜。三枚銅錢在地上排成“大兇“之卦,其中一枚已經(jīng)裂開。
第二天一早,林父帶著她去了省城。古韻齋的胡老板獨眼放光:“林師傅,這次要什么?“
“五帝錢,要真品。“
胡老板轉(zhuǎn)身時,林小九分明看見他后頸上紋著半張人臉,正沖她咧嘴笑。
回程的大巴上,林小九把玩著胡老板送的龜甲。突然,龜甲燙得她驚叫出聲——腦海中,安魂堂正在烈火中崩塌!
“爹!家里...“
林父掏出傳呼機(jī),屏幕上只有一行血紅代碼:
「戊午天火局啟動勿歸」
電話接通瞬間,爆炸聲從聽筒傳來。林小九癱坐在地,看著遠(yuǎn)處天空被火光染紅。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口袋里的龜甲正浮現(xiàn)出二十八宿圖案,與霧隱山那口黑棺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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