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小餐館,張鵬飛拘謹?shù)刈谧雷右唤牵袷窃诮邮軐徲崱?
對面坐著的三個長輩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幾乎讓張鵬飛應(yīng)接不暇。
“叔叔阿姨,我知道的就這些了。”他咽了口唾沫,語氣誠懇,“你們放心,陳遇做的都是正規(guī)生意,他真的挺厲害的。”
直到這時,張鵬飛才終于緩過一口氣來。早上他還窩在家里補覺,就被老媽一通電話叫了起來,說是“有事要談”。
更讓他一頭霧水的是,陳遇的爸媽居然也在場,他甚至一時想不起自己親媽是怎么跟陳遇爸媽扯上關(guān)系的。
聽完張鵬飛斷斷續(xù)續(xù)、略顯緊張的講述后,陳德海和朱翠蘭的臉色從震驚逐漸轉(zhuǎn)為難以置信。
十萬塊?幾天時間?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在這個普通的工薪家庭里,這筆錢幾乎相當(dāng)于他們?nèi)規(guī)啄甑姆e蓄。而陳遇,一個剛高考結(jié)束、連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都還沒收到的十八歲少年,怎么可能在短短幾天內(nèi)就賺到這么多錢?而且還是“隨便搗鼓”的結(jié)果?
朱翠蘭聽得云里霧里,但她聽明白了一點:陳遇確實是在靠自己的頭腦賺錢,而不是偷搶騙。
“那……他用的是誰的錢?”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呃!”張鵬飛一愣,與母親對視一眼,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張鵬飛不說話,是因為不知道陳遇借錢這事能不能說出去;
鮑秀華不說話,則是因為她大概猜到了那次陳遇給她看的存折,很可能是偷偷拿走了自家的存款。
見兩人支支吾吾不說,陳德海的手指不自覺地敲著木桌,眉頭越皺越緊。
他知道兒子從小就聰明,但也正因為聰明,才更怕他走歪路。他更想知道本錢是上哪弄來的。
過了許久,鮑秀華嘆了口氣,試探性地開口:“你們家最近……手頭寬裕嗎?”
朱翠蘭搖搖頭:“哪來的錢?家里積蓄不多,還得留著準(zhǔn)備給他上大學(xué)用的。”
“嗨!”鮑秀華咬了咬牙,終于是開了口:“我就說了吧,不過你們可不能怪孩子啊……陳遇之前找我借了兩萬塊做本錢。”
這句話一出,空氣仿佛凝固了一下。
鮑秀華之所以說出來,一方面是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替陳遇掩蓋“偷拿家中存折”這件更大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想表明,自己在這件事中也起到了支持作用,算是間接幫了忙。
朱翠蘭聽完后愣住了,眼神復(fù)雜。
兩萬塊?
陳遇居然為了做生意向張鵬飛的母親借了兩萬塊?
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他就不怕虧了嗎?
借錢!
問同學(xué)母親借錢!
還借這么多!
而且是用來創(chuàng)業(yè)!
無論哪一條單獨拎出來,都能讓陳德海和朱翠蘭倒吸一口涼氣.
好在算是成功了,這要是虧了,朱翠蘭都不敢想象后果有多嚴(yán)重。
“鵬飛媽媽,我替孩子謝謝你。”朱翠蘭語氣有些勉強,“不過……你也太信任他了。下次這種事,還是應(yīng)該先和我們溝通一下比較好。”
鮑秀華笑了笑,擺擺手:“哎呀,翠蘭啊,你別這么說。我也是看著陳遇從小長大的孩子,知道他踏實、聰明。再說了,那會兒他說得頭頭是道,我還真覺得這孩子有點門道。”
張鵬飛在一旁聽著,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這是自己親媽說的話?他差點還真信了。
朱翠蘭其實心里是有怨氣的,覺得鮑秀華不該擅自借錢給陳遇。
鮑秀華也有苦說不出,她又不能說“我是看到陳遇拿著你家的存折,以為你們也支持他創(chuàng)業(yè)呢!”
陳德海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那些話不說了,鵬飛媽能借錢給陳遇,也是對孩子的信任,我們要謝謝你。”
“唉,不用客氣,孩子們從小一起玩,咱們兩家以后也多走動走動。”
“那是自然!”陳德海笑著點頭。
…………………
飯后,張鵬飛想了想在路邊小賣部找了個公共電話給陳遇打了過去。
“陳遇,是我。”張鵬飛壓低聲音,“你爸媽今天跟我媽一起吃飯了。”
“啥?”陳遇明顯愣了一下,“我媽跟你媽一起吃飯?在哪?”
“就在我家附近的那個小炒店。”張鵬飛苦笑,“你媽我爸都在,我差點被他們問死。”
陳遇沉默了幾秒,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他們是不是問我怎么賺錢的事了?”
“對,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估計回頭要問你了,對了,你手機號他們也知道了。”
“行,我知道了。”掛了電話后,陳遇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覺得沒什么大事。
說到底,不過是借錢加偷拿存折而已。他本意也只是不想讓父母擔(dān)心,省去解釋的麻煩。
現(xiàn)在錢掙到了,就是最好的事實回應(yīng)。
…………
下午,陳德海和朱翠蘭從飯館出來后,便沒了繼續(xù)上班的心思。
到家后,朱翠蘭想了想,轉(zhuǎn)頭走進臥室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
“老陳,你來下!”半晌后,朱翠蘭喊了一嗓子。
陳德海納悶的走進臥室。
就見朱翠蘭嘆了口氣,“這孩子我怎么不認得了,膽子突然變得這么大,上高中的時候雖然調(diào)皮,但也沒偷拿家里錢過啊。”
“存折不見了?”陳德海也是一愣。
“我去年存的那張定期存折沒了。”
“沒了就沒了吧。”陳德海頓了頓,語氣平靜了些,“陳遇不是已經(jīng)掙錢了嗎?他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再把他當(dāng)小孩子看了。他想創(chuàng)業(yè),我們就得支持。回頭他回來了,你別埋怨他。”
朱翠蘭翻了個白眼:“這話說的,再有錢不還是我兒子,還能翻天?這事必須說他一頓,不然他以后百無禁忌,遲早要栽跟頭。”
陳德海點點頭:“行吧,我去打個電話,喊他回來吃飯。呵呵,幾天沒見了,突然還有點想這小子。”
作為男人,陳德海比妻子豁達許多。兒子能賺錢了,說明有能力,是好事。擔(dān)心再多,也比不上看到孩子成長帶來的欣慰。
為人父母最高興的,不就是晚輩有出息嗎?
現(xiàn)在兒子隨隨便便幾天就能掙十幾萬,也讓陳德海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還要繼續(xù)干,陳遇還要結(jié)婚買房呢,最不濟我也要給他托底。”去往小賣部的路上,陳德海面帶微笑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