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坐在咖啡館的落地窗邊，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雨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像極了眼淚。

她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上是她和程遠的合照。照片里，他摟著她的肩膀，笑容溫暖。那是去年冬天在北海道拍的，她記得那天特別冷，他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裹在她脖子上，還笑著說：“這樣你就不會感冒了。“

可現在，那條圍巾還靜靜地躺在衣柜里，就像他們的感情，被時光塵封。

手機響了。

丸子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是！二樓靠窗的位置！”

程遠從樓梯上來了，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額頭上。他手里還提著兩杯奶茶，是她最愛的芋圓波波。

“外面下雨了，你最愛喝的。“他笑著說，眼睛彎成月牙。

丸子接過奶茶，指尖觸到他冰涼的手。她記得以前每次他手冷，她都會把他的手揣進自己口袋里。可現在，她只是默默收回手。

“擦擦吧。“她遞給她一張紙巾。

程遠接過紙巾，把臉上和頭上的雨滴擦了擦，把衣服掛在旁邊的架子上，坐了下來。一抬眼看見手機，目光落在定制手機殼的照片上——那是他們去年在游樂園拍的，她戴著米奇發箍，他扮著唐老鴨，兩個人對著鏡頭做鬼臉。

“你還留著這些啊。“他的聲音有些啞。

丸子攥緊了手中的奶茶杯，塑料杯發出輕微的響聲。她想起那天在游樂園，他為了給她贏一個最大的玩偶，在射擊攤位前站了整整兩個小時。最后他贏了，卻因為舉槍太久，手臂酸得抬不起來。

“程遠，“她終于開口，“我們分手吧。“

空氣仿佛凝固了。

程遠的手頓在半空，奶茶杯“啪“地掉在地上，褐色的液體在地毯上暈開。他呆呆地看著那片污漬，像是沒聽清她的話。

“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分手吧。“丸子重復了一遍，聲音很輕，卻格外清晰。

程遠猛地抬頭，眼睛里布滿血絲：“為什么？是因為我最近太忙了嗎？我可以調整時間，我可以......“

“不是的。“丸子打斷他，“是因為......我累了。“

她轉過身，不敢看他的眼睛：“你總是這樣，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公司的事，家里的事，你從來不說。我知道你壓力很大，可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每次我問你，你都說沒事。

“我是不想讓你擔心......“

“可我是你女朋友啊！“丸子的聲音突然拔高，“我寧愿你跟我發脾氣，跟我吵架，也不想看你一個人默默承受。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強顏歡笑的樣子，我都覺得特別無力。“

程遠沉默了。

“還有，“丸子的聲音低下來，“你媽媽來找過我。“

程遠猛地抬頭：“什么？她什么時候......“

“上周。“丸子苦笑，“她說，你為了我，拒絕了去美國總部發展的機會。程遠，那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啊。“

“我可以放棄......“

“可我不想你放棄！“丸子轉過身，眼淚終于掉下來，“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你還記得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嗎？你說要帶我去看極光，去非洲大草原，去世界上所有美麗的地方。可現在呢？你連周末陪我看場電影的時間都沒有。“

程遠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們分手吧。“丸子擦掉眼淚，“這樣，你就不用再為我放棄什么了。“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鐘表的滴答聲。

良久，程遠輕聲說：“好。“

他轉身走向衣架，拿起外套。在準備離開的那一刻，他停住了：“丸子，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后悔過為你放棄的那些機會。因為對我來說，你就是我最大的夢想。“

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丸子蹲下來，看著地毯上的奶茶漬。她想起程遠第一次給她買奶茶時說的話：“以后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給你買奶茶，這樣你就不會難過了。“

可現在，奶茶還在，他卻走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丸子蜷縮在沙發上，聽著雨聲，任由淚水打濕了抱枕。

她知道，這是最后一次為他哭了。

丸子推開家門，腳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鉛。她的眼睛紅腫，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失戀的痛苦像一塊巨石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隨手把包扔在沙發上，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間，肩膀微微顫抖。

“丸子，你怎么了？”星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依舊帶著那種淡淡的機械感，但這次多了一絲關切。

丸子抬起頭，看到星塵正站在她面前，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星塵的銀白色長發在燈光下泛著微光，手里還拿著那個她一直在調試的信號屏蔽器。

“我……失戀了。”丸子低聲說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星塵歪了歪頭，似乎對這個詞感到陌生：“失戀？是什么意思？”

丸子苦笑了一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就是……我愛的人不愛我了，他選擇了別人。”

星塵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然后，她輕輕坐在丸子旁邊，把手里的信號屏蔽器放在一旁，目光依舊鎖定在丸子身上。

“愛情，對你們地球人來說，似乎是一種非常復雜的情感。”星塵的聲音平靜，但帶著一絲探究。

“是啊，很復雜，也很痛苦。”丸子低聲說道，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星塵看著丸子，紫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困惑：“在我的星球，我們沒有‘愛情’這個概念。我們的關系建立在能量共鳴的基礎上，彼此之間的連接是為了生存和進化，而不是情感。”

丸子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星塵：“沒有愛情？那你們怎么……怎么在一起？”

“我們不需要‘在一起’。”星塵解釋道，“我們的能量場會自動選擇最合適的伴侶，彼此之間的連接是自然而然的，沒有痛苦，也沒有失落。”

丸子聽得有些出神，眼淚也止住了：“那……那不是很輕松嗎？沒有痛苦，也沒有心碎。”

“是的。”星塵點了點頭，“但也沒有你們所說的‘心跳加速’、‘甜蜜’或是‘幸福’。我們的連接是理性的，沒有情感的波動。”

丸子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可是……如果沒有那些情感，生活會不會太無趣了？”

星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微弱的光線隨之出現，形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像——那是丸子和她前男友在一起的畫面，笑容燦爛，眼神中滿是幸福。

“這是你記憶中的愛情嗎？”星塵問道。

丸子看著那個影像，心中一陣酸楚：“是的，那是我們最美好的時候。”

“即使現在它讓你痛苦，你依然覺得它是有意義的嗎？”星塵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這次多了一絲探究。

丸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輕點了點頭：“是的，即使現在很痛苦，但那些美好的回憶依然讓我覺得……值得。”

星塵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那么，或許愛情的意義并不在于它是否永恒，而在于它曾經帶給你的感受。”

丸子愣住了，看著星塵，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意。她從未想過，一個來自外星的女孩，會用如此理性的方式解讀她的情感。

“星塵，你真是個哲學家。”丸子忍不住笑了，雖然眼角還掛著淚珠。

星塵搖了搖頭：“我只是從我的角度看待你們的情感。或許，你們的愛情正是因為它的短暫和痛苦，才顯得如此珍貴。”

丸子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口的那塊巨石似乎輕了一些。她看著星塵，心中充滿了感激：“謝謝你，星塵。聽你這么說，我感覺好多了。”

星塵點了點頭，紫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溫暖：“我們是室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丸子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星塵的頭發：“你真是個特別的朋友。”

星塵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雖然她的表情依舊有些僵硬，但丸子能感覺到，她正在逐漸理解地球人的情感。

夜深了，丸子躺在床上，聽著星塵在隔壁房間輕輕調試裝置的聲音，心中充滿了平靜。她知道，失戀的痛苦不會立刻消失，但有了星塵的陪伴，她覺得自己不再孤單。

或許，愛情的意義真的不在于它是否永恒，而在于它曾經帶給她的那些美好瞬間。而此刻，她有了一個新的朋友，一個來自遙遠星球的特別室友，這或許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