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而下。

林夏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模糊的霓虹。雨水順著玻璃蜿蜒流下，將整座城市扭曲成光怪陸離的色塊。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的疤痕，那是三年前那場車禍留下的印記。

“叮咚——“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她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凌晨一點十五分。這個時間，會是誰？

她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向外看去。走廊的感應燈忽明忽暗，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高大身影站在門外，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誰？“她警惕地問。

“外賣。“門外傳來低沉的男聲。

林夏皺起眉頭：“我沒有點外賣。“

“是陳先生點的，地址寫的是這里。“

陳先生？林夏的心猛地揪緊。自從三年前那場車禍后，她就再也沒見過陳默。那個雨夜，他開著車，她坐在副駕駛，一輛大貨車突然從側面撞來。等她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而陳默不知所蹤。

“你搞錯了。“她強壓下內心的波瀾，“這里沒有陳先生。“

“可是地址確實是這里。“門外的人固執地說，“要不您先收下？“

林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就在門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塊浸滿乙醚的手帕已經捂住了她的口鼻。

意識模糊前，她看到雨衣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

......

刺耳的警笛聲劃破夜空。

林夏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腳被膠帶綁住。她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廢棄的倉庫，角落里堆滿了生銹的機械零件。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機油的氣味。

“醒了？“

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夏艱難地轉過頭，看到那個雨衣人正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手里把玩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手術刀。

“你是誰？為什么要抓我？“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雨衣人低低地笑了：“三年了，林法醫，你一直在找陳默，不是嗎？“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是的，這三年她一直在追查陳默的下落。不僅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更因為那場車禍疑點重重。現場沒有剎車痕跡，陳默的手機最后定位在城郊的化工廠，而那個化工廠，正是她父親生前工作的地方。

“你知道陳默在哪？“她試探著問。

雨衣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昏黃的燈光下，林夏終于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被嚴重燒傷的臉，皮膚扭曲變形，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我當然知道，“他湊近林夏，呼吸噴在她臉上，“因為，我就是陳默。“

林夏瞳孔猛地收縮。不，這不可能。

救護車的紅色燈光在雨幕中閃爍，映照著陳默慘白的臉。林夏站在警戒線外，看著醫護人員將他抬上擔架。他的呼吸已經微弱，但嘴角依然掛著那抹詭異的笑容。

“林法醫。“陸遠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熱咖啡，“你還好嗎？“

林夏接過咖啡，手指微微發抖：“我沒事。只是......“她看向救護車，“他真的是陳默嗎？“

陸遠沉默了一下：“DNA比對結果還沒出來，但從面部特征來看，確實是他。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他的指紋，“陸遠壓低聲音，“和數據庫里的陳默的指紋對不上。“

林夏的手一抖，咖啡灑了出來。三年前，她親自參與了陳默的失蹤案調查，清楚地記得他的指紋特征。如果指紋對不上......

“而且，“陸遠繼續說道，“他的燒傷很蹊蹺。法醫初步判斷，那些傷疤至少有五年以上的歷史。“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五年前？那時候陳默還在國外留學，他們甚至還沒認識。

“我想看看他的隨身物品。“她突然說。

陸遠帶她來到證物室。陳默的雨衣、手術刀、手機等物品都整齊地擺放在桌上。林夏戴上手套，仔細檢查每一樣物品。當她拿起手機時，發現屏幕已經碎裂，但還能開機。

“密碼是六個8。“陸遠說。

林夏輸入密碼，手機解鎖。她快速瀏覽著通訊錄和短信，突然，一條加密文件引起了她的注意。文件名是“Project S“。

“能破解嗎？“她問陸遠。

陸遠叫來了技術科的同事。經過半小時的努力，文件終于被破解。里面是一份詳細的實驗報告，署名是“林正南“——林夏的父親。

報告內容讓林夏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份關于新型毒品“蛇毒“的研究報告，詳細記錄了這種毒品的分子結構、合成方法以及......人體實驗數據。

“這個分子式......“林夏指著報告中的化學結構圖，“和陳默手腕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陸遠湊近細看：“你父親不是普通的化學研究員嗎？怎么會......“

林夏搖搖頭：“我不知道。父親從來不跟我談工作的事。“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陳默最后說，我父親的死不是意外......“

就在這時，陸遠的手機響了。他接聽后，臉色變得凝重：“醫院那邊來消息，陳默搶救無效，已經......“

話音未落，林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林法醫，“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傳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今晚十二點，到城西化工廠來。記住，一個人來。“

“你是誰？“林夏急切地問。

對方沒有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陸遠看著她：“誰打來的？“

林夏深吸一口氣：“一個......老朋友。“

當晚十一點五十分，林夏獨自驅車來到城西化工廠。這里正是三年前陳默手機最后定位的地方，也是她父親生前工作的地方。

化工廠早已廢棄，銹跡斑斑的鐵門半開著，仿佛一張猙獰的大嘴。林夏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化學藥劑味道，地上散落著破碎的試管和燒杯。

突然，她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轉身的瞬間，手電筒的光束照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陸遠？“她驚訝地看著來人，“你怎么......“

陸遠舉起手中的槍，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抱歉，林法醫，游戲結束了。“

林夏的心跳幾乎停止：“你......你就是......“

“沒錯，“陸遠慢慢走近，“我就是'蛇毒'項目的負責人之一。你父親發現了我們的秘密，所以......“

就在這時，一道強光突然照亮了整個車間。數十名特警從四面八方沖了進來。

“不許動！放下武器！“

陸遠顯然沒料到這個變故，他猛地抓住林夏，用槍抵住她的太陽穴：“都別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林夏卻異常冷靜：“你以為我會毫無準備地來赴約嗎？“她慢慢舉起左手，露出腕表上的微型攝像頭，“從你出現的那一刻起，所有對話都已經實時傳輸到警局了。“

陸遠的表情瞬間扭曲。他剛要扣動扳機，一聲槍響，他的手腕中彈，手槍掉在地上。

特警們一擁而上，將陸遠制服。林夏站在原地，看著這個曾經并肩作戰的同事，心中五味雜陳。

“林法醫，“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沒事吧？“

她轉身，看到真正的陸遠正從門口跑進來。原來，剛才那個是冒牌貨。

“我沒事，“林夏說，“但是......“她看向被押走的假陸遠，“這個案子，恐怕才剛剛開始。“

她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疤痕，突然意識到，三年前的車禍，父親的死，陳默的失蹤，還有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張巨大的網。而她，正站在網的中心。

遠處，警笛聲劃破夜空。雨，又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