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香
- 煉化惡鬼十萬,我為陰司暴君
- 不吃香菜的都很帥
- 2271字
- 2025-02-20 13:55:35
村口斑駁的牌坊下,兩名無常司隊員的面色比檐角積雨云還要陰沉。
黑衣男子攥著鎖魂鏈的指節(jié)發(fā)白,喉頭滾動間像是吞下了腐壞的苦膽。
——這哪里是追捕失手?分明是被人當提線木偶耍了兩遭!
更離譜的是,這個人還只是個普通人。
是的普通人,有影子心臟還在跳動的普通人,這是肉眼就能分辨的事實。
“隊長...我們怎么辦?”
“.......”
婦人沉默小會兒,粗糙的指尖突然遞出塊腰間令牌。
[三十七隊]四個朱砂刻字在暮色中泛著暗紅,背面[隊長,嵐梟]四字如刀劈斧鑿般凌厲。
“你速回古槐郡,面稟掌旗使。”
嵐梟話音未落,黑衣男子已驚得倒退半步
“你且細想。”嵐梟的銀簪突然迸出青光,將飄落的灰燼釘在半空。
“當值二十年,可曾見過會幫厲鬼遮掩氣息的活人?”
這句話讓黑衣男子后頸的刺青符咒驟然發(fā)燙,那些蟄伏在皮肉下的黃仙精魄竟齊齊發(fā)出嗚咽。
嵐梟摩挲著腰間破碎布料繼續(xù)說道:“自灰燼蔽日那年起,無常司折了多少英魂?可現(xiàn)在摸清駕馭鬼墟的門道了?”
“沒有...”
“是啊,沒有,當年老掌旗使想與一只鬼王合作,每日與鬼王溝通感情上供香蠟,可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死不瞑目,鬼王沒了束縛還殺了不少人。”
嵐梟扯開衣襟,鎖骨處猙獰的爪痕就是那次大戰(zhàn)留下的。
“咳咳。”
黑衣男子忽然劇烈咳嗽,吐出團裹著鼠毛的黑血,請神上身的反噬來得比往常更兇,他卻渾不在意地抹了把嘴角。
“隊長的意思是...那凡人也如老掌旗使那般,與只鬼物合作?”
“是的!”
嵐梟十分肯定地點頭。
黑衣男子的臉上在這一刻浮現(xiàn)出的不是畏懼,而是激動。
無數(shù)案例印證著鐵律:邪祟僅憑本能行事,毫無靈智可言,人鬼之間猶如天塹相隔,凡胎肉體絕無駕馭鬼墟的可能。
更何況常司之中也有突破凡俗界限的殮夫,這些人個個都是奔走四方的后勤精銳,專職收殮亡者、鎮(zhèn)壓邪祟,何曾聽聞有能征善戰(zhàn)之輩?
這般想來,那個凡人殮夫定是與某只邪祟締結了契約。
說起人鬼共處,倒教人想起古槐郡那株被奉為“槐神”的千年古槐。
當年無常司以重利換得竹靈庇護,方造就百年無祟的世外桃源。
只是這般能與人類共生的邪祟,實乃鳳毛麟角,堪稱稀世奇珍!
若是能找到他帶回郡里,繼續(xù)進行老掌旗使未完成的心愿...
黑衣漢子越想越心驚,須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喉間滾出沙礫般的低吼:“屬下即刻稟報掌旗使!”
嵐梟將染血的符紙拍進男子掌心:
“速去!”
“那隊長你呢?”
“追人!”
嵐梟輕撫腰間十二柄寒刃,任由發(fā)間銀簪墜地,三千青絲瞬時化作刀穗飄搖。
——每根發(fā)辮末端,都懸著賒刀人世代相傳的命刃。
“夜行當心,你持著照夜燈沿官道行進。”
她背對同僚囑咐,指尖撫過辮梢刀刃時,眸中映出的不再是從容,而是透著深入鬼夜也要追回白嶼的決絕。
......
......
亥時三刻。
天地被灰燼浸染成混沌的絹帛,夜色越濃。
人高的草木掩映間,褪色的界碑半埋在土里。
某棵古樹上的夜蟲忽然拉長調子嘶鳴,本該蟄伏在初夏薄霧里的生靈,竟攪動出驚蟄時節(jié)的雷鳴。
“咔嚓——”
白嶼踏碎荒徑上某截獸骨,細碎爆裂聲驚破岑寂,骨屑紛飛如雪,在靴底完成長達十年的風化。
回望來路,蟄伏在墨色里的鎮(zhèn)子輪廓,正透出星子般的暖黃微光。
他下意識想靠近那片暖光,靴底卻誠實地與之拉開距離。
再回頭,其余三面皆是張牙舞爪的荊棘林,所謂官道不過是荒草蔓生的野徑。
前人踩出的草蛇灰線,已是暗夜中最可靠的生門。
白嶼行至一個轉彎處,熟練地抽出線香,單數(shù)為敬,雙數(shù)為煞,這是走夜路刻進骨血的規(guī)矩。
“借道陽關路,香火渡幽冥。”
三拜插入濕土的青煙筆直上升,糾纏鬢發(fā)的寒風忽然化作繞指柔。
火星在銅制吹筒里明滅剎那,立刻招來陰風啃噬,藏在夜色里的某種存在,終于收回了窺視的利爪。
做完一切,白嶼快速站起身,繼續(xù)沿著山道疾行。
他克制著奔跑的沖動,深秋的寒夜還漫長得看不到盡頭,保持這種節(jié)奏才最能節(jié)省體力。
隨著時間流逝,月影在松枝間游移,一切都是風平浪靜。
甚至讓他以為是自己體質原因,讓鬼物認作同類。
只是,當轉過第四道山彎時,異變陡生。
白嶼從內襟摸出青竹香,如先前般插進腐殖土。
可指尖剛離,線香便立刻歪斜傾倒。
這個畫面讓他想起村中老翁講述的忌諱,白嶼連忙俯身拾起斷香后,又從布囊里摸出兩柱新香。
三柱齊燃是后輩禮敬先人,凡夫供奉真仙。
那些游蕩山野的魑魅自然配不上仙家香火,這般陣仗倒有幾分諂媚意味。
青煙裊裊升騰間,他鄭重拜了三拜,將香腳深深插入泥中。
“咔嚓——”
竹制香腳竟生生折斷!
白嶼瞳孔驟縮,下意識就要喚出鬼域。
“嘶——”掌心肉瘤傳來鉆心刺骨的疼痛。
“求救惡兆的本源受損了...”
身為主人的白嶼瞬間明白為何這般。
好在本源在【鬼神圖鑒】里迅速恢復,看這速度估摸著一兩個時辰就能重新激活。
明白這一點后,白嶼反手就抽出懸在腰后的照夜燈。
照夜燈的燈芯不過是尋常白蠟,且僅此一支,燃盡便再無可用。
這本是留著子夜陰氣最盛時保命的物件,但眼下...
白嶼揭開火折子,燭火霎時竄起三寸青光,澄黃光暈破開濃墨般的夜色,在身前鋪開丈許光明。
他不再理會地上殘香,再次擎著燈籠大步向前。
山風卷著落葉在光暈邊緣打轉,黑夜中的鬼物卻終究沒敢越界。
竹神庇佑的印記,果然令邪物退避三舍。
......
......
約莫半刻鐘后,一串金屬脆響劃破死寂。
叮當聲由遠及近愈發(fā)急促,轉眼間便見滿臉刀疤的婦人疾掠而至。
她發(fā)辮間墜著的七柄柳葉飛刀相互撞擊,正是方才金鐵交鳴的源頭。
婦人疾步來到白嶼先前駐足的彎道,俯身拾起三截斷裂的殘香。
拇指碾熄余燼時,眼尾刀疤隨眉峰微動,——她正推算著對方撤離的時辰。
驟然間陰風呼嘯,身邊響起凄厲鬼嚎。
嵐梟黑袍在罡風中翻卷如墨云,她眸中寒芒暴漲:“未成氣候的游魂也敢造次!”
發(fā)間銀絲應聲飛射,懸系其上的飛刀竟在半空燃起赤色流火。
灼燒聲裹挾著焦糊氣息彌漫四野,待最后一縷青煙消散,方圓十丈重歸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