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臍帶血檔案

金屬閘門閉合的嗡鳴裹挾著產房遙遠的啼哭。蘇媛伸手抹去睫毛上的冰碴，指尖突然傳來灼痛——鎖骨下的星形疤痕正在發燙，就像五歲那年偷喝父親實驗室藥水時的感覺。

“記住，低溫會讓真相結霜?！案赣H調試液氮罐時的告誡突然在耳邊響起。她盯著三百七十四號冷凍柜門栓上震顫的工牌，冰層下父親的名字泛著詭異的藍光。

掌心貼上生物識別區的瞬間，機械女聲突然炸響：“歡迎回來，01號管理員?！疤K媛渾身僵硬，這個編號她在葉清歡的實驗日志里見過，就寫在“失敗品回收記錄“的第一行。

“爸，你到底給我留了多少驚喜？“她掄起撬棍砸向門栓，淡紫色凝膠從裂縫滲出，帶著產房消毒水的味道。柜門彈開的剎那，四百支紫色試管將她的影子釘在墻上，如同被釘在標本板上的蝴蝶。

“1998年4月17日...“她念著試管上的日期，腕表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父親穿著沾滿血漬的白大褂出現在藍光中：“當你看到這段錄像時，請去319號柜取出...“

警報聲淹沒了后半句話。三米外的冰柜轟然炸裂，血霧中浮現出嬰兒腳環的全息投影?！癤H-1998...“蘇媛剛念出編號，腳環突然發出葉清歡的聲音：“快走！他們在用臍帶血喂養那些機器！“

319號柜的玻璃內側結滿水珠，機械嬰兒正用指甲刮擦內壁。“姐姐...“它突然睜開鑲嵌著紫水晶的眼睛，“把我頸后的芯片拔出來，那是爸爸給你的鑰匙。“

蘇媛的手懸在半空。這個機械體脖頸處的星形疤痕生成器正在發紅發熱，和她在浴室鏡前看到的自己鎖骨下的傷痕一模一樣。

“別碰它！“葉清歡的聲音再次從通風管道傳來，帶著電波干擾的雜音，“那是我第七次重生時的失敗品，芯片里藏著...“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機械爪刮擦金屬的刺耳聲響。

激光柵欄擦著后頸落下時，蘇媛抓起父親工牌擋在面前。銹跡熔化的鐵水滲入星形疤痕，激活了某種沉睡的指令?！叭ハ镒拥谌龎K磚下面...“父親的聲音直接在她腦內響起，“那里有能摧毀一切的...“

爆炸的氣浪將她掀翻在地。漫天機械飛蚊組成嬰兒哭臉，每只復眼都在播放同一幕：產房走廊里，父親將滴著薰衣草精油的針管刺入新生兒腳踝?！斑@是為了讓你永遠記住...“畫面中的父親抬起頭，瞳孔里映出正在錄像的蘇媛。

暴雨澆透股權轉讓書時，她發現自己的簽名正在溶解?！盀槭裁春炇杖藢懙氖俏?？“她對著空氣嘶吼，仿佛父親就藏在雨幕之后。

“因為你才是第一個成功品啊?！皺C械嬰兒不知何時爬上了圍墻，紫水晶眼睛在雨中閃爍，“葉清歡不過是你的影子，就像這些股票代碼不過是臍帶血的價簽...“

驚雷炸響的瞬間，蘇媛鎖骨下的星形疤痕突然開裂，露出微型芯片上刻著的一行小字：實驗體01號，1998年4月17日激活。

機械嬰兒的紫瞳突然爆出電弧。蘇媛翻身滾向墻角，芯片開裂處的劇痛讓她看清了更多細節——1998年4月17日的激活日期下方，還有一行更小的字跡：“母體基因源：薰衣草培育基地-03號植株?！?

“你聞到雨里的花香了嗎？“機械嬰兒的聲線突然切換成父親的聲音，指甲縫里滲出淡紫色液體，“當年為了提取最純凈的基因序列，我在你母親臨終前，把她的記憶注入了薰衣草根莖...“

暴雨突然轉向，雨絲在空中凝成DNA鏈的形狀。蘇媛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被藥物阻斷的記憶如破冰的洪流——五歲那年根本沒有什么誤闖實驗室，是父親親手把她綁在手術臺上，用薰衣草蒸餾液洗去了她關于母親的所有記憶。

“葉清歡在哪里？“她攥緊正在溶解的股權書，紙頁上的“價簽“二字已經化作血水。

圍墻上的機械嬰兒突然抽搐起來，紫水晶眼球彈出眼眶，露出內部轉動的微型股票行情屏?！暗谄邊^冷凍庫...“它用葉清歡的聲線尖叫，“他們在給她更換機械心臟，用你當年沒用完的臍帶血——“

爆炸的火光中，蘇媛看到自己鎖骨下的芯片開始投影。1998年的監控畫面里，父親抱著兩個女嬰站在薰衣草田中，她們鎖骨下都有星形疤痕。其中一個突然渾身發紫，父親面無表情地將她埋進花田，轉身對鏡頭說：“01號實驗體記憶清洗完成，開始投放社會觀察?！?

“你猜被埋掉的是誰？“機械嬰兒殘破的聲帶發出漏氣的笑聲，“你每年生日收到的那束薰衣草，都是從她腐爛的身體上長出來的...“

蘇媛的視網膜突然浮現密碼界面，是芯片在強制啟動視覺神經鏈接。父親年輕二十歲的面孔出現在增強現實畫面里：“當你看到這段錄像，說明實驗終于成功了。現在去冷凍庫核心機房，把臍帶血樣本插入——“

她一拳砸在滲水的墻面上，芯片的藍光在雨中形成導航箭頭?！拔也恍枰愕恼f明書！“嘶吼聲驚飛了機械飛蚊群，那些嬰兒哭臉在空中重組，拼成葉清歡被機械觸手纏繞的實時影像。

跟著藍光沖進地下隧道時，股權書上的血水突然沸騰。泛著熒光的液體在紙面勾勒出母親的面容，蘇媛終于想起手術臺記憶之前的重要片段——五歲生日那天，母親偷偷在她蛋糕里塞了紙條，上面用薰衣草汁寫著：“真正的出生證明在股票代碼里。“

隧道盡頭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當蘇媛看清那臺連接著三百個冷凍艙的巨型機器，冷凍液管里流動的淡紫色液體突然全部轉向，在她面前匯聚成葉清歡的虛影。

“拔掉第七區的主控芯片...“虛影的心口位置閃著紅光，“那是用我們的臍帶血熔煉的，只要它還在運作，蕭氏集團就能永遠控制——“

機械觸手突然貫穿虛影。蘇媛沖向主控臺時，鎖骨下的芯片開始倒計時自毀程序。父親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現，這次他懷里抱著個薰衣草扎成的玩偶，玩偶的布制心臟位置繡著股票代碼。

“恭喜你通過最終測試。“父親的笑容浸在冷光里，“現在請做出選擇：用自毀程序救葉清歡，還是取出芯片繼承蕭氏集團？提醒一下，你母親的心臟...還在第七區當備用電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