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小桃早已經睡著，沒有吵醒她，沈初云試了試慕凌風體溫，確認溫度已經降了下去，放心了些。

隨即又覺得有些腿麻，胸口也有些發悶，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打算出去走走。

可沒想到出了密道，卻看到一抹人影在門口徘徊。

一襲最熟悉不過的雪白衣裙。

柳棠音。

沈初云腳下一頓，眸光霎時一冷。

柳棠音也沒有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間碰到她，先是一愣，繼而面上變露出了一絲心虛，移開了目光。

“怎么，害怕？”

沈初云輕笑一聲，直接出言嘲諷。

她直接挑明，讓柳棠音面上極力維持的鎮定瞬間崩塌，溢出一絲兇狠來，接著強做硬氣道：“我與凌風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為人最是了解，你以為，他會相信你的污蔑？”

“哈……”

沈初云又是一聲嗤笑，看著她的目光越發不屑。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便經想好退路了？”

柳棠音猛地抿唇。

沈初云上前一步，拍拍她肩膀。

“別緊張，對付你這種貨色，還用不著我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即便是慕凌風要護著你，咱倆的賬，我也會一筆一筆的跟你算清楚……”

她每說一個字，柳棠音的神色便緊張一分，表情也越發的僵硬。

沈初云卻不想有過多糾纏。

“走著瞧。”

最后丟下三個字，她轉身進了密道，懶得再多看身后的人一眼。

回了房間，小桃正醒來要找她。

“夫人，您去哪里了？是有人來了嗎？奴婢好像聽到您方才在外面說話……”

“是柳棠音。”

沈初云隨口答了一句。

話音剛落，便看小桃露出嫌棄表情。

“她來做什么？”

小丫頭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

接著便突然想起什么，趕忙道：“對了夫人，您還不知道吧，我們剛找到將軍沒多久，那個柳棠音便一直……一直在詛咒您！”

“詛咒我？她說什么了？”

沈初云來了興趣。

小桃聞言表情更加憤憤不平：“就是一直在敗壞我們的士氣！奴婢本來想著您福大命大，一定好好的活著呢！她卻一直說什么將軍都傷成這樣，您一個弱女子，在下面困了那么久，定然……定然活不成了……”

她越說越委屈，眼眶也有些泛紅：“奴婢當時都快嚇死了，哭的眼睛都腫了！”

“那還哭？再哭眼睛就更腫了！”

見她又要掉淚，沈初云趕忙笑著掐了掐小桃的臉蛋。

“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不哭了，等之后……”

“嗯？”

小桃疑惑。

沈初云卻是一停，搖了搖頭。

“沒什么，休息吧。”

“哦。”

小桃乖乖應聲，不再多問，沒有看到沈初云眼底略過的一絲涼意。

她剛才說了。

之后……

她與柳棠音的賬，自會算清楚！

次日——

沈初云是被臉頰上惱人的觸感吵醒的。

睡夢中一直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弄的臉頰又麻又癢，她抬手驅趕了好幾次，終于沒忍住暴躁的睜開眼。

“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怒吼一聲，便對上一雙黝黑深邃而飽含笑意的眼睛。

愣了一下，確認自己這次不是在做夢，沈初云瞬間坐直了身體。

“慕凌風？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慕凌風聞言眼底笑意更重。

“不然還有假的醒了？咳……”

他重傷在身，嗓音無比沙啞，說了一句，便又開始咳嗽。

“慢點……”

擔心他又像昨晚那樣吐血，沈初云趕忙小心翼翼的將人扶了起來，又轉頭去拿水。

手腕卻被輕輕捏住。

動作一頓，她似是預感到了什么，渾身一僵。

不是吧……

他才剛醒來一分鐘都不到，有些話……也不用這么著急……

“初云。”

一句飽含情緒的低語打斷了沈初云思緒。

心尖一顫，她下意識看向他，有些緊張。

接著便果不其然聽他問道：“先前被困在地下時，你說……只要我們活著出來……無論我說什么……你都會聽……可還作數？”

“咳……自然。”

沈初云點點頭。

既然是她說過的話，那她自然會認。

但……

“那便好。”

慕凌風松了口氣，神色看著也緊張了起來。

之前，他猶豫迫多。

但此番之后，他只想盡快將心中所想盡數說予她聽。

深吸一口氣，慕凌風緩緩開口——

“關于你我和離之事，既然和離書已簽，即便沒有官府印章，我也認，從簽字那一刻，你便已經是自由之身。”

“啊？”

沒想到他開口就是和離，沈初云不禁一愣。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這件事了？

害她緊張半天，還以為是慕凌風要表白。

原來是自作多情了……

心里說不上是放松還是別的情緒，沈初云愣愣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沒有回神。

接著便聽他繼續道：“既然你早已是自由之身，那……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啊？”

又是一句意料之外的話，讓沈初云大腦直接宕機了。

再給他一次機會……是……什么意思？

慕凌風說的是中文吧？

她怎么聽不懂了？

正想著——

便看眼前的人突然自嘲一笑。

“其實我現在根本就沒資格同你談這些……”

慕凌風抬眼，眼底只有認真，與再不隱藏的深情，鄭重道：“初云，不管你從哪里來，今后又如何打算，我只求……他日若是能平反，你可愿給我一個重新娶你的機會？我定會好好待你！”

她和原來的沈初云不一樣，他早已知曉。

盡管她身上還有眾多謎團未解，他也想將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完全沒想過他是要和自己說這些，沈初云已經傻了。

昨晚，她想了無數種慕凌風會如何表白。

直白的，強硬的，直男的，甚至……那和離書根本就沒有生效。

他們如今還是名義上的夫妻。

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他竟是要將選擇的權利交到她手中。

只求一個機會。

“我……”

沈初云張了張嘴，卻沒有下文。

每一秒都似乎被無限拉長。

半晌——

她終于組織好語言，鄭重的回望。

“慕凌風……”